见此不利,姬洛出声提示:“飞针平走,左下三步。”
众人听见声音皆是一愣,好在慕容琇反应够快,立刻按他说的就地打出。针尖撞在孟左的枪上,折道扎在了后方一人的腿上。
“右上四,飞针逆走。”
“后退两步,针尾扫!好,抽鞭,作天女散花式。”
只见飞针如瀑,在鞭劲调和下,顿时似流星飒飒,将这群乌合之众打得阵脚全乱,嗷嗷乱叫。那“过江龙”见状吓退一步,忍不住道:“阁下何方高人,为何多管闲事?”
姬洛没应他,躲在石头后将自己面容裹起,心想唬他一唬!
见没人现身,“过江龙”便以为是慕容琇同伙装神弄鬼,大刀一挥将慕容琇的鞭子绕住往脚下一踩,暴起一个手刀劈下。
慕容琇弃鞭回护,而孟右则以长|枪背刺,使她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斜地里飞出一枚石子,穿过落落飞雪,打在汪浩义腕骨上。
一人自结冰的溪上掠过,雪地尚无痕迹,而汪浩义手臂已经往下一沉,只能变手刀为掌,同他两两相接。汪浩义不敌,退出数丈,姬洛贴身一转,绕到慕容琇肩后,两指一并打在枪|尖,他一时控制不住那股被诱出的内力,竟将长|枪寸寸折断。
“好强的内力!”‘过江龙’汪浩义暗叹。
他瞧接招的人落地在慕容琇身前,穿着粗布麻衣,整个脸被一块破布裹住辨不清容貌,一时难判是否是某位隐士高人,心中不由打起退堂鼓。
几人见风向不对立刻拔足要跑,慕容琇却不肯放他们走,纤指一翻,一把长针追出:“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高人”闻言,足下一点身法似风掠过,只见他左右手一撞一点犹如拈花弹琴,而那飞针却从几路追出,刺入死穴。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慕容琇抱拳致谢,然而“高人”却抬手将她一扶,落下遮脸布笑道:“阿琇姐姐,别来无恙!”
慕容琇盯着姬洛的脸看了半晌,又哭又笑:“你……怎么是你?你这是到山里做起了野人吗?”
姬洛闻言有苦说不出。
被困这些日子,他窝在小屋内虽能勉强度日,但生活决计谈不上安逸舒适,再加之每日殚精竭虑钻研五势图,不得收整,时常被机关搞得灰头土脸。
若不是天气渐寒,约莫姬洛现在已经臭了。
慕容琇瞧他低头左右一嗅的样子有几分呆萌,“扑哧”一笑,忍不住拿出姐姐的架子,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
姬洛忙躲开,这深山隐蔽,慕容琇不会无缘无故闯到栾川附近,他走后洛阳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于是便问道:“阿琇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大师呢?”
“实不相瞒,我是被人一路从邺城追杀至此。”慕容琇沉吟了一刻,一面收走地上的细针,一面焦急四顾,“大和尚和我走散了,这山中古怪至极,我必须得赶快找到他才行!”
一提到施佛槿,慕容琇不免神色紧张,语气急迫不已。姬洛听她一说,便知道他俩定是被惠仁先生留下的山中乱阵所迷,便拽了一把慕容琇的袖子,道:“阿琇姐姐,你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中行走,未得半分阻碍,一时如入无人之境。
慕容琇难免咂舌惊奇,再加上姬洛刚才参战露那两手,心中满是纳罕,嘴上便同他揶揄:“奇了,两月不见当刮目相看,小洛儿,这山头好像成了你家,莫不是没找到吕秋,跑这儿来占山为王了?”
姬洛素来稳重,如今被她三言两语逗笑,便将这两月来的经历挑挑拣拣,单单略去九章之纹,简短地说了一遍。
慕容琇听到石雀儿时沉默了片刻,分析说:“这老贼逗留此地,多半是为等人,要不就是贼心不死,仍然想寻出那‘洛河飞针’!可恨,那些江湖喽啰虽然武功不行,但被他一撺掇,却麻烦至极!”
“难道刚才那些人……他们为何将你认作‘洛河飞针’?姐姐又为何要扮作‘洛河飞针’?”姬洛前后一联想,心中猜测白门之变后石雀儿单枪匹马西行,极有可能是得到某些风声和线索,而他本就是奸诈之徒,留有后手不与人分享也是自然。
慕容琇心中有气,说话时仍旧忿忿不平:“你走时那番话如一根刺一直扎在我心上。洛阳诸事乱如麻,我暗中排查,然而一无所获。后来邺城传来王妃病重的消息,再加上请婚圣旨,我不得不回去。正好,我也想查一查旧人。”
“旧人?”
慕容琇语气一顿,眼中含波,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有几分赌气的不悦,随后避开过去,径自从怀中取出那支宝钗在姬洛眼前一晃。
她从前只当姬洛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并未作据实相告的打算,但洛阳临别的话和方才出手相助,慕容琇俨然对他多了几分信任,便将之前的事和盘托出,继续道:“我在太原王府越发觉得不对劲。”
姬洛问:“哪里不对劲?”
“王妃并没有病重。”
“有人想诈你离开洛阳?”姬洛道。
“不,我虽非王妃所出,但她这些年待我极好,她称故要我回邺城,不过是想让我奉旨完婚。”然而慕容琇脸色忽然很难看。
自从段艾获知慕容评的阴谋后,两家私下本就对局势十分紧张,十一月时慕容评突然痛下杀手,派刺客一路追击吴王慕容垂至前秦,这慕容垂乃是太原王死前所举荐,他虽逃了,可邺城却是人心惶惶。
“此事暂且不谈,我却在府中查到了另外一件……一件古怪的事。”慕容琇忽然停了下来,姬洛不由也驻足,回头看她脸色惨白。
只听她幽幽道:“我怀疑我娘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