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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雪山逃生11(1 / 2)


此地更像是一个艳丽的岩洞。

洞里洞外?仿佛铺满了玫红色的花瓣,门口恰恰好竖立着一排圆溜溜的小雪堆,像是才揣成型的白馒头,小小敦敦的,煞是好看。

余温想,放眼晋岭上下,如果有哪个角落能被称之为热门景点的话,此地当之无愧。若这是一场正常的出游,必会有络绎不绝的游客们举着相机、手机轮番拍照,甚至会印出优美风景的明信片。

然而货郎却说,山洞是雪怪的老巢。

想到这里,那些在雪地甚少见到的洇晕的红,立时多了几分?惊悚的意味。

“走!”丁茂砚故地重游,念及自己在伙伴中年纪最?长,心里多了几分?决心和勇气,迈开步子便要再度踏入。

“哎,等等——”燕燕紧张地叫住他,“虽然丁大哥曾经进去过一次,但这座山洞怎么看怎么透露着诡异,还?是先观望看看吧……”

丁茂砚已经走到洞口,他停下脚步,露出老大哥的微笑:“没事,我早进去待过的……”

侧身说话间,他圆滚的肚皮眼看就要贴上山洞外?半人高的雪团。

忽然,雪团像是霎时有了驱动力,竟然磁铁般猛地向他滑去。

余温双目瞪大。

不只是最近的那个,一排整齐布列的雪团皆在动作!

她伸手去拦,大喊出声:“丁茂砚!”

话未出口,身旁一道闪电般的身影骤然跃出,快得不可思议,一把?拽回了险些被雪团挤压的丁茂砚。

余温大舒一口气。

幸好袁培反应快。

丁茂砚吓得魂飞魄散,生生在冰天雪地里冒出一脑袋汗来。

“你们瞧!”荆斐宁伸手指向洞口。

余温皱眉望去,见两团软绵绵的雪堆相撞后,迅速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甚至来回摩擦了两番,才悻悻分开。

丁茂砚面上的血色乍褪,磕磕绊绊地问:“这是什么?雪怪吗?”

上一次他和时浅到来的时候,并未见到这样的诡异的雪团。

余温与袁培交换视线,默契地后退两步。

从稍远处看去,山洞仿佛就被这些灵活而迅速的雪团们给围了起来,如同整齐亮白的栅栏,守护着血淋淋的山洞。

灵光一闪,余温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想。

她自刷卡购物的燕燕手中接过最?新的一颗地瓜,在手里掂了掂,忽而猛地丢向山洞。

伙伴们的目光齐齐落在红紫的地瓜上。

余温投掷的动作刁钻,特意往距离地面雪团很远的高处去抛,却不曾想,那些雪团不止具有平滑的能力,还?能原地跳跃。

就在那颗地瓜堪堪来到雪团正上方之时,它们迅速动作,与山洞顶壁上另一排不起眼的雪团啮齿相触,稳稳地衔住了小巧的地瓜。

就像是……一排牙齿。

余温呼吸屏住。

她紧紧地盯着那两排诡异得仿佛有生命力的雪团,不,雪牙。见它们活动着,咀嚼着,仿佛最?原始粗暴的捣碎工具。很快,小小的地瓜被肢解成一团烂絮,伴随着山洞内蓦地一股吸力抽动,被吞进了猩红的……口腔里。

“天……”丁茂砚双腿一软,万分?感激地看向袁培。他不敢想象如果刚刚自己被雪团黏住,会发生什么。

荆斐宁保守估计道:“它们会吃地瓜,想来也会吃人!”

余温沉着脸,不置可否。她刚要从仓库里再取出一个塑料瓶丢进去时,忽然,令人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紧闭的两排雪牙“呼啦”一下分?开,将洞口显得更大,而那块被嚼碎的露出白瓤的可怜地瓜,竟然被山洞“吐”了出来。

众人:……

您搁这反刍呢?

荆斐宁大着胆子上前,打量着脚下的狼藉,忖度道:“它好像,不爱吃地瓜?”

余温注意到了荆斐宁两次措辞的差别。看起来,两排雪牙更像是拆分?“食物”的工具,而山洞中的雪怪,才是荆斐宁口中的那个“它”。

余温目视前方,抿唇道:“得先解决外面的雪牙。”

否则,他们连雪怪的皮毛都摸不到,逞论杀它。

“我去试试。”

袁培安抚地拍了拍余温的手背。随后双拳攥紧,迈步上前。

李明川和荆斐宁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跟在反应力和爆发力明显远在他们之上的袁培身后,为其打掩护。

战斗状态,一触即发。

两排雪牙之间又露出了宽宽的缝隙。然而谁也不知道,它们是否会在下一秒倏地咬合。

袁培沉着步子向前,距离雪牙越来越近,忽得右手凭空多出一把?长刀,反射着白雪的光亮,明可鉴人。

余温高悬的心放下半寸。

有仓库里的趁手的武器在,以袁培的身手,闯过雪牙的防线更多了几分?把?握。

李、荆二人见状,也从自己的仓库里找出能使的东西,拎在手上。

余温死死盯着前方。

就在袁培半只脚刚刚踏入雪牙戍卫的边界线时,左右的两块雪团瞬间蹿动,向他逼近,甚至闪出了残影!

袁培脚下不停,双臂挥动大刀,转过半边身子,瞬间“唰的”削下了半颗雪牙。

余温脸色大变。

听那刀锋入里的声音,便可知雪牙绝非软绵绵的积雪塑成,而是坚硬如石头一般的质地!

李明川挥舞着扫把,却发现雪牙并没有如他意料之中一样被拍散,反倒是他自己的双臂被震得发麻。

荆斐宁反应得更快,她见同伴状况,立马丢掉手里的棍棒,从仓库里扯出一条长长的围巾,兜头拴住一颗雪牙。

看似光滑的雪牙表面仿佛生出了无数倒刺,围巾很快被死死缠缩,荆斐宁不得不脱手。

余温紧张地忘记呼吸,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相比于半个身子踏入防线的袁培,雪牙似乎对李明川和荆斐宁二人攻击得更加厉害,只碍于后两者没有步入它们的领地,才威力不显。

为什么会这样?

顾不得细想,缠斗间,偷得半息时机的袁培握紧长刀,欲进一步闯入山洞。

忽然,他感觉到光线似乎被什么遮蔽。

是头顶的雪牙,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坠落而下!

袁培就地一滚,躲过了雪牙“乓”得一声猛击。然而身旁,另一枚蓄满力量的雪牙正冲他的面门而来。

“呼咻——”

电光火石下,一束燃烧的火把精准砸中运动中的雪牙,烧出一茬豁口。袁培见状,一个翻身跃过,消失在幽深的山洞里。

被毁掉半颗的雪牙与旁边完整的同类寂寞地磕绊,却露出孩童掉牙似的缺口。

余温收回手里的打火机,连忙要追上袁培。

却不曾想,就在余温刚刚临近雪牙防线的刹那,山洞顶上更多的碎雪倏地落下,以几倍速似的进度凝补上了雪牙的缺口。

万幸,哪怕一个大活人闯了进去,而外?面是他虎视眈眈的同伴们,两排雪牙仍旧驻守在原地,不脱轨一寸。

然而,山洞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余温担心得要死。

她开口道:“不行?,得把?雪牙磨掉!”

虽然找到了雪牙的弱点,可柴火见效太慢,余温直接从仓库里取出一团塞满棉花的抱枕,浇上油,点着火,誓要把?那些雪牙全部烧毁。

伙伴们上前帮忙。可每当?他们刚一烧掉半颗雪牙,马上就有更多的雪聚集而来,自动化为新一颗的雪牙。源源不断,层出不穷。

山洞里始终没有动静,余温紧张得嘴唇都在发抖。

“集中火力。”她双目如炬,声如鼓鸣。

里面的情况不得而知,他们得再为袁培辟出一条短暂的生路来。

熊熊烈火迅速聚集在一点,光速融化了一团雪牙,与此同时,山洞里竟然传出一声枪响!

余温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止。

哪怕知道手持热武器的必定是袁培无疑,里面未知的情况仍旧让她遍体生寒。

时间仿佛凝滞在原地,余温望着燃灭的熊熊火焰,只觉得有海啸般的恐惧从她的心头碾过。

直到视野里蓦然出现了身型高大的男人。

旧的雪牙生生被余温烧没一颗,新的积雪还没有来得及补上,袁培加速猛奔,在利齿啮合的前一瞬间逃出了雪口。

愤怒的雪牙再一次咬空,却不能奈他们怎么样。

“啪唧……”

余温双手脱力,烧着的竹条落入雪中。

袁培胸膛急剧地起伏,双眼却锁定了焦点。他两步上前,把?人揽在怀里,圈得很紧。

“没事的。”袁培低声哄着。

“嗯……”余温闻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脑袋里理所应当?地想。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都看到人了,当?然知道没事。

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心里的恐惧。

袁培的大掌轻轻地在余温背后拍着,安抚爱人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情绪。

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儿,或许更久,余温平复许多,倒不好意思起来,动动手臂,想要挣脱开男人的怀抱。

当?着那么多伙伴们的面,实在是不合适……

可袁培只是温柔地把她掉了个个,手臂揽在腰间,箍得紧紧的。

忽然间,“哇嗬”的孩童怪叫声再度响起。

众人紧紧皱眉,双手捂严耳朵。

声音的来源正是这严密防守的血淋淋的山洞。

雪怪,在此地无疑。

可余温他们至今,却似乎都还没有与其进行?过正面的较量。

几分?钟后,怪叫声歇止,余温耳边一双干燥的大掌也温柔地离开。

她拽了拽袁培的袖子,问道:“你进去后,看到雪怪的样子了吗?”

袁培摇头:“没有。”

他向内前行?了大约20米,便遇到了一点阻碍,未免余温他们担心,决定就地返回而非孤军深入,没能撞上或许藏在山洞的更深处的雪怪。

“里面的情况比外?面要好。”袁培冷静开口,“和丁大哥描述的一样,山洞里除了多了一些血的痕迹之外?,环境与正常的山洞并没什么两样。”

丁茂砚担忧问道:“那……那枪声?”

袁培目光转向山洞,淡淡道:“我打在了一条舌头上。”

众人双眼蓦地瞪大——

舌头?!

.

袁培细细地向大家描述山洞里的情形。

他刚一进去时,并未注意到蛰伏的肥大“舌头”,山洞就像丁茂砚曾经描述过的,略微瘆人了一些,深不见底了一些,此外没有什么两样。可当袁培想要继续向山洞深处探索而去时,却发现脚下所踩的地面发生了翕动。

“有一条鲜红的舌头自更深处的地面翻起。”袁培说道,“它并不吃我,反倒是笨拙地活动着,阻止我继续向前。”

“看样子是要把?我扫回到雪牙那里,丢给它们处理。”

这就好像是当一个人吃进了一颗石子,并不会把?它咽下去,而是选择吐出来一样。

众人不免吸气连连,各自思索。

丁茂砚意识到了当?时自己与时浅为何能安然无恙地从山洞出来。他们进去时积雪还未形成,门口尚无雪牙,而又在察觉到异常后迅速返回山顶,故没有惊动刚刚苏醒的雪怪,和它的舌头。

荆斐宁想破了头,问道:“嚼得稀烂的地瓜它不吃,囫囵个儿的大活人它也不吃,那这雪怪到底是要吃什么呢?”

她的嗓门亮,话音回荡在山谷间,与被风吹动的雪花一起盘旋。

余温双眼一亮。

“好问题!”她说着,一掌拍在对方的肩膀上。

有点熟悉小痛的荆斐宁:……

余温的目光在山洞与默不作?声的货郎之间徘徊。

她记得清楚,货郎一直说,山洞就是雪怪的老巢。所以他们理所应当?地以为要进去山洞里,找出雪怪,才能将其杀死。

可如果,雪怪并非是一个实体的东西呢?

余温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闷不作?声的货郎,沉着开口:“在晋岭,人们但凡是位于被冰雪覆盖的地方,都难逃危险。然而这所谓的‘雪怪的老巢’,却是山上少有的几处不见冰雪的地方。”

伙伴们看向眼前猩红的山洞,也面露疑惑。

是啊,为何传说中的雪怪会蜗居在这样一座遮蔽风雪的山洞里呢?

“像不像,捕食?”余温提醒道,“自然界的植物捕食方法甚多,有的会直接释放毒素,有的是通过制造危险的陷阱,把?动物、鸟类、或昆虫诱惑进布满消化吸收部位的区域里,慢慢地蚕食。”

“你的意思是……”丁茂砚顿觉后怕,“如果说,此处山洞仅仅是雪怪的口腔,那么完整的雪怪不就是……”

余温回望山下,道出自己的判断——

“晋岭。”

“所谓的雪怪,就是这一整座为大雪所覆盖的晋岭。”

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想。

伙伴们下意识看向戏耍了他们一路的货郎,想要得到验证。

烦躁而不耐的货郎一改常态,再不像之前那样爱答不理。他惊诧到飞挑的眉梢,无声地验证了余温的猜想。

雪怪,就是晋岭。

所谓下山的任务,其实是一场深陷泥潭而妄图逃脱的求生。

常有人会在落雪满城时道出诸如“北京下了雪,就成了北平;西安下了雪,就成了长安”之类的怀古论调。然而放在此地,雪后的晋岭便化身成了嗜血的雪怪。

荆斐宁意识到什么,当?即取出腕表联系她执意要逃出晋岭的两位好友。

“有回应吗?”李明川问道。

荆斐宁脸色煞白,过了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她列表里的好友不但没有回应,还?消失了两个。

情况不容乐观。

“无论如何,此处亦是蹊跷。”袁培眼含保证地看向余温,许诺道,“我再进去一次。”

余温皱着眉,没有应答他的请求。

袁培两步上前搂住她:“放心,子弹还有很多。我一定回来。”

余温仍旧愁眉不展,却并不是拒绝的意思。

她低低发问:“雪怪不吃食物,也不吃你,那它会想要吃什么呢?”

袁培愣住。他并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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