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以为她是个大冰块,放在岩浆里都融化不了的那种。可几次接触下来,他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她不苟言笑,也因此,认真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总透着股执拗的可爱劲儿。
不远处,几个早到的娱乐圈大手在讨论近期韩梦恬被连环套打压的事情。
“之前我投了个电影,韩梦恬那经纪人就拉着她上我这献殷勤。幸亏当时没给,不然电影还没拍完,就亏本预定了。”
“你还说呢,她那几家代言的销售报告看见了吗?断崖式下跌。”
“她要是炒个美颜盛世人设还行,玩玩男人粉丝也不会怎样。问题就是炒的是清纯小花人设,就这么不管不顾往人家床上送,还清纯?”
“我这有一线产品是她给代言的,现在公关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踩她来止损了。”
“不过那编剧阿鹿也是真牛逼,背后是哪家啊?”
“谁知道。”
一阵议论声中,程萝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高跟鞋的细跟踩出清脆的声音,金灿灿的鱼尾长裙,皮肤又白又润,眸子灿若星辰,美得像在发光,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在观察,这位没在圈里露过脸的美人儿是傍着谁来的。
段绪站在不远处,仅以慵懒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他试图压下心头涌起的万丈波澜。
真他妈好看。
程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径直走到段绪身旁:“号码很合适,谢谢段总。”
其他人顿时就心照不宣了——段绪啊,最粗的金大腿。
就算不是恒越的主场,这个主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没有一个人敢嚼他的舌头。于是大众话题又回到韩梦恬身上。
“应该是我谢谢你。”段绪牵起唇角,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指了指那群人:“他们平时只把风投跟期货挂在嘴边,今天很反常地讨论起韩梦恬来了。怎么样,声名远播的程编剧,有什么想法吗?”
程萝淡淡瞥过去一眼,说:“与我无关。”
“是吗?”段绪依旧笑着,唇角却勾起一丝冷意:“这么与世无争,怎么发截图时还替林翰打了码?你怕谁看到?”
程萝顿了顿,一时间有些语滞——她总不能说自己有可能是林家的女儿,打码是怕纪家看到,跟林家过不去吧。
她没说话,伸手捞了一杯酒。
“那天一个人跑到合川酒店,在我眼皮底下拿下广告剧机会,冒那么大风险,就是为了打那对狗男女的脸吗?”段绪抬手,跟她碰杯,话里话外是自嘲的语气:“上次来恒越找我,也骗林翰说是想跟我做点爱做的事儿。我段绪的面子还真是不值钱,全让你拿来怼那几个杂碎了。”
程萝没想到这事儿他也知道。她有些理亏,嘴硬地小声反驳:“是你自己说的,我想要什么就直接跟你讲。”
段绪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片刻后,眸光冷了冷:“程萝。名声、面子,对我来说屁都不是。私生子、杀父弑兄……如果不是恒越的地位,我段绪的名声早就烂透了。”
他说得坦荡,自有一股放荡不羁在里头。程萝抬起眼帘,撞上了他锐利的眼神。
“但你非跟自己较劲,老子看不过去。”他的声音沉了下来,透着几分愠怒:“第一次见面,你在哭。眼泪挂在脸上,整个人一点情绪都没有。我以为你是哀莫大于心死了。没想到,发个截图你还给他名字打码。留了这些余地,是在盼着他回头?”
他句句与她针锋相对,令程萝抿紧了唇线。
她从不善于与人敞开心扉,也从不愿意跟任何人解释自己的想法。
但段绪帮了她许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再被误解下去。
她说:“我没有盼着他回头,我只是……”
段绪沉默着,等她的回答。
她埋下头,小声说:“我只是生病了。”
沃尔玛里,宋阿婆正看着放在货架顶部的黄桃罐头犯愁——她家小萝卜小时候最爱吃罐头,她不吃饭也要攒钱给她买。好不容易来一趟超市,她想给她带两瓶。但是罐头放得太高,附近没有理货员,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拿到。
阿婆急得想掉眼泪。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的头顶,拿了两瓶下来。
宋阿婆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笑了,指了指手里的罐头:“阿婆,想拿这个吗?”
“是,是这个。”阿婆终于喜上眉梢。
“还想拿哪个?我帮你。”男人眯起眼睛,笑容似暖阳。
在超市逛了一大圈,男人提着三个大大的购物袋跟在阿婆身后,帮她送回家。
阿婆掏出钥匙,努力快些开门:“小伙子谢谢你啦!好久没遇见过你这么热心肠的年轻人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啊?”
“我姓林。”林瑞阳跟着阿婆进门,一眼瞥见了摆在门口的程萝的照片。他把东西放好,问:“这是您孙女儿吗?真漂亮。”
阿婆看着照片里的程萝,布满皱纹的眼睛也挂上笑容:“她啊,她不是我亲孙女,但是我拉扯大的,乖极了。林先生,您请坐,我去给您倒杯茶。”
“谢谢阿婆。”林瑞阳坐定在客厅,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间小房子太小了,一眼望去,所有摆设尽收眼底——从家具到物件,都是破破的。如果程萝真的是他妹妹,那么这些年,她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林瑞阳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发微信给林山河:“东西拿到了。”
另一头,林山河看了眼微信,把手机扣放在桌上。他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林翰,脸色阴郁非常:“说吧,纪家的婚约,你预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