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匆匆地和那小厮道了谢,跑回了厢房。
因为棉衣太过厚重,□□盗洞都十分不方便,所以燕宁换了一套轻薄方便的衣服。
她蹑手蹑脚的溜进将军府荒芜的后花园里,钻入了一处隐蔽的假山中。
狭小的洞穴里挂满蛛网和蚕蛹,散发着潮湿发霉的气味。
厚厚的泥灰和烂树叶下面,隐约能看见铁锈色的把手。
燕宁忍着脏,伸手拨开了污泥,露出了完整的一块方形铁板。
这里是一处隐蔽的地道,正正好好通往霍筵的书房。
之所以得知这条密道,是因为上一世京城有过一次动乱,三皇子率领着京畿卫军逼宫,顺带着把将军府也围住了。
漫天的火箭倾斜而下,将军府被烧成一片火海。
府里的下人乱做一团,四散奔走逃命,只有霍筵不疾不徐。
他坐在书房里,单手持着书卷,慢条斯理地看着书。
燕宁站在他旁边奉茶,心里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霍筵不怕死,她怕。
正准备寻个尿遁的借口偷偷开溜时,霍筵理了理袖口,站起身,冷静地掀开书房中垂挂的一副江山图,露出了密道的入口。
燕宁也有幸当了回跟屁虫,跟着霍筵躲进去,悄悄出了城。
这处密道在将军府里四通八达,一共有三个出入口。
一处是在霍筵的书房,一处是在园子里的假山后面,还有一处,直接通到了城南的山坳下。
燕宁深吸一口,蓄力,拽着把手,猛地向后一拉。
悠长刺耳的嘎吱一声倏地响起。
燕宁将铁板缓缓掀开,露出了下面一条深邃幽暗的甬道。
暗道很黑,仿佛能吞噬人的黑洞,里面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几阶生满青苔的石阶。
燕宁憋了口气,咬了咬牙,一脚踏了下去。
本以为要下到很深,没想到不过几台阶,便踩上了坚实的地面。
暗道里点着火把,好像是一种可以燃烧许久的松油。
整个密闭空间中弥漫着略微呛人的松脂气。
燕宁的嗓子被熏得发痒。
她咽了咽口水,止住了咳意。
暗道错综复杂,每走几步就是个岔口。
不过,燕宁方向感不错,每转一个弯儿便重新记一遍东南西北,所以一路上还比较顺利。
或许是处于昏暗闭塞中,时间感知很迟钝。
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绕过一处岔口后,终是看见了一处直通向上的青石阶。
此处的石阶与假山下的不同,没有一丝青苔,格外的光滑平整,青石上还刻着鸟兽花纹。
台阶通往之处,应当就是朝晖阁……
燕宁的心脏突然砰砰跳了起来,呼吸也略有急促。
她捏了捏掌心,保持镇定。
她附耳贴墙,仔细听了一会儿。
确定书房内悄无声息后,她踩着石阶,缓缓向上爬去。
面前隐隐透来一丝光。
燕宁将面前遮掩的江山图轻轻掀开,如同泥鳅一般,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入目是一片昏暗,空气中青烟缭绕,带着怪香。
书房内空无一人,十分寂静,只有木笼子里的画眉鸟在扑棱着翅膀。
屋外人影绰绰,应当是书房当值的侍卫。
燕宁仔细一数,一共有七八个人。
他们一动不动,肃穆庄严,十分警惕。
燕宁心想,若不是因为她知道这条密道,就这戒备森严的架势,她恐怕一辈子都溜不进这间书房。
燕宁不敢有大动作。
她尽可能将身子放低,半蹲着,一点一点往百宝阁靠过去,然后,奋力伸长胳膊,摸到了搁架最下层的一块暗板。
燕宁皱了皱眉,阖上眼。
从记忆中搜寻霍筵开启这块暗板的法子。
那时候,她已经回到现代,看向虚拟面板中的画面。
意外瞧见霍筵开启此处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碎裂的羊脂玉佩。
那玉佩很脏,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几乎都看不清羊脂玉莹白的底色。
霍筵将那块玉佩紧紧捂在胸口,双目逐渐猩红。
片刻后,他站起身,大步走向灵堂,将那块玉佩放入了燕宁的棺椁中。
然后,他亲了亲燕宁已经发青的嘴唇。
想到这…
燕宁一阵恶寒,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亲尸体…霍筵也不嫌恶心?
他不嫌恶心,自己还嫌恶心呢。
要是她能诈尸,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袖子把自己的嘴好好擦一擦。
收回思绪,燕宁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无关紧要的事都甩出去。
她开始仔细回想,当初霍筵打开暗阁时的操作。
他先是重重的敲了一下暗板的右上角,然后抵住左下角,轻轻一旋…
燕宁边回忆着,边照做。
咔哒一声,像是某种机关解锁,那块暗板缓缓升起,露出一方不大的凹槽。
凹槽中,静静躺着块落满灰尘的玉佩。
看这灰尘沉积的程度,估计是好几年未曾碰过了。
这枚玉佩是蔺家的遗物,霍筵也许是怕触目生情,便一直藏在此处暗格,极少拿出来。
所以,就算她将这玉佩偷走,霍筵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燕宁盯着那枚玉佩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这是他父母的遗物,就这么偷走…确实有些不道德。
但燕宁转念一想,脑海中又一遍遍闪现过霍筵人神共愤的狗逼行为……
她当即磨了磨后槽牙,果断地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