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几个小丫鬟的描述,陈婆子一时半会儿应该起不来床了,那她也就不用装模作样应付检查了。
那些差事都推给青杏干吧。
她走进院子里,发现青杏还窝在炭炉边烤火。
燕宁清了清嗓子,提醒道:“青杏,你把剩下的衣裳晒了吧。我先回去歇着了。”
青杏的身形僵硬一瞬,没有应声。
燕宁也没管她答不答应,直接打了个哈欠,转头就走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青杏死死盯在她后背上的狠戾目光。
*
是夜。
北风鬼哭狼嚎席卷过毛竹林,枯枝头上的乌鸦粗嘎的叫着,更显阴森恐怖。
密密麻麻的林子深处,有一盏橘色的灯。
灯光随着风声明明暗暗,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
密会的二人,是青杏和顺才。
“难道我要一直听从那贱女人的使唤吗?”
青杏歇斯底里:“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那你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顺才语气不善。
“反正我不管,我不愿意再受她的气了!一天天简直烦死了!”
青杏说着,伸出自己冻红的手背:“她天天使唤我干活,每天都要洗三大桶衣裳。你看我的手,都冻裂成这样了!”
顺才地睨了一眼青杏指节上的冻疮,心不在焉地应到:“我知道,你受苦了。咱们暂且再忍忍。”
“我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女人压抑着尖叫,尖锐恐怖,在竹林中阵阵回响。
顺才不耐烦地应付道:“咱们有把柄在她手里,尽量听话,别去招惹她。”
“我不忍了。我不想忍了。”青杏疯狂摇头,一边摇着头一边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不管,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你疯了?!”
顺才赶紧推了推青杏的手臂,提醒她别发疯。
青杏瞪着空洞的眼睛,盯紧竹林深处的黑暗。
片刻后,忽地回神,她眼珠瞪得突兀,唇边露出个诡异的微笑。
“你家乡是宁安县的吧?”
青杏一把拉住顺才的手臂。
“是…你要做什么?”
“我听说宁安县有一种果子,果子上寄生着一种可以毒死人的蜘蛛,对不对?”
顺才懵懵地点了点头。
那果子名叫紫罗果,一年四季都挂在树上,每颗果子核里都藏着只蜘蛛。
那蜘蛛很毒,听说碰过那果子的人都死了。
“我们可以用那蜘蛛……”
青杏比划了个划脖子的手势。
顺才没想到青杏真的动了杀人的心思,他突然愣住,瞠目结舌,被青杏的疯言疯语吓得不轻。
顺才可不想惹事,他摇了摇头,拂开青杏的手。
“我觉得…我们还是别…”
青杏猛地拧了顺才胳膊一把,打断了他的拒绝。
她猩红着眼,嘶哑的嗓音循循善诱:“若是不除掉她,明日死的就是我们……将军府通奸可是要打五十闷棍的,咱们必死无疑!”
“杀了她,就没人知道咱俩的事了。”
灯火幽暗中,顺才看着青杏宛如女鬼的脸,吓得打了个激灵。
他胆战心惊地吞了吞口水,艰难地点了点头。
*
或许是燕宁那日一番感天动地的痛哭取悦了霍筵。
一连五日,他都没找自己麻烦。
燕宁也趁着这段时间,仔细捋清了未来报仇的思路。
她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破洞的床帐,静静思考。
思前想后、绞尽脑汁了一个上午后,燕宁总算琢磨出一个可行的计划方针。
总体方案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双线并行,借势而为。
燕宁和霍筵周旋了两年,也算比较了解他的疯批心理。
霍筵这个人吧,你若是一直退,只会让他觉得你软弱如一滩烂泥,肆无忌惮地欺辱你、折磨你,而且折磨完了还要啐你一口说真无聊。
但若是你时退时进,就会勾起他猫捉老鼠的兴致,他反而不会将你压得那么死。这样便有反抗喘息的机会。
天下男人,不管是疯批还是变态,只要是男人,都是这个道理。
轻易得到的不珍惜,忽冷忽热反而感兴趣。
燕宁早就看透。
至于政策第三条——双线并行嘛……
燕宁是准备一边寻找霍筵的把柄作为保命符,一边找个粗大腿抱抱。
反正硬刚她是不敢硬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硬刚的。
就她这小身板,刚一下估计就被霍筵一刀捅穿了。
所以,她必须得找个人来抱大腿,借势而为。
想通这些后,燕宁就开始眼神放空,脑子里飞快过着原书中的人名。想找找有没有哪位大佬和霍筵结仇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燕宁不介意朋友多一点。
砰砰——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打断了燕宁的思路。
“是我,青杏。”
哦,自己手下的打工人来了。
燕宁收回思绪。
她从床上坐起身,随手披了件棉袍,对着门外轻唤道:“你进来吧。”
青杏手里捧着个布包,面露浅笑,缓缓走进来。
“燕儿,我给你拿来床新的被褥。”
燕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府里新做的褥子不是发给正院小厮丫鬟的吗?咱们后院的粗使丫鬟怎么会有?”
青杏:“本来是没有的,但我和管事的婆子关系不错,便悄悄要来了一床。”
“我想到你这屋里又阴又潮,便想着先给你拿过来。”
呵呵,你个臭垃圾坏得很,我信你个鬼。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燕宁盯着她手里的布包眯了眯眼,预感到布包里面的东西或许不正常。
燕宁心里多了几分防备。
但是她面上不显,依旧亲亲热热地对青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