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她还懦弱得跟个包子似的,任打任骂。
但今天,她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是刺、寸步不让,竟然还敢要挟自己。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一改往日的柔弱,冷冰冰的,扎得人透心凉。
青杏被冰冷的视线盯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我们一直在盯着她……都是她自己洗的…”
身旁的两个小丫鬟也随之附和:
“嗯嗯是的。”
“我们盯着她洗了一整天呢…”
陈婆子狐疑地盯了一眼三人的神色,旋即收回目光。
她高深莫测地看着燕宁,看了半天,她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能干,你便从一天一桶变成一天两桶,怎么样?”
燕宁浅浅微笑,面色毫无波澜。
一天十桶又怎样?又不是她自己洗。
燕宁客气礼貌地点点头,爽快答应:“能者多劳,我以后每日洗三桶吧。”
说罢,她微抬下巴,睨了眼青杏的脸色——
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咬碎一口银牙。
*
是夜。
北风呼啸着摧枯拉朽,月光照在雪地上,惨白瘆人。
厢房内。
结束了一日的差事,燕宁披着两层棉衣,缩在椅子上休息。
身旁放着火盆子,里面燃的是下人们专用的粗制滥造的黑炭。
烟有些大,火苗上飞散着黑色的浓烟。
燕宁握着个湿帕子,微微掩住了口鼻,防止被呛。
她静静地盯着燃烧的炭火,凝眸沉思。
刚刚,她打开了系统面板,本想着瞧瞧系统有没有发出警报。却发现,系统变成了一片灰色。
上辈子,只要她崩了一丢丢的人设,系统客服就开始狂轰滥炸发警报,让她注意言行。
可如今,她人设都崩到大气层了,系统却一言未发。
她尝试召唤客服。
连发了几条命令,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虚拟屏幕就跟块儿板儿砖似的,毫无反应。
只有虚拟屏幕右上角,闪烁着红色的灯光。
灯光颜色代表着剧情的偏离程度。
绿光代表着人设剧情完全符合原书,若是红色,则代表二者已经严重偏离。
也是,上辈子的今天,她被陈婆子惩罚了,蹲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一直搓衣服搓到了半夜。而这辈子,她把差事都推给了青杏,自己舒舒服服地窝在屋子里。
两相比较,她可不是把剧情崩成了渣渣!
不过,燕宁这辈子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管他红色绿色黄色,就算它闪成了奥特曼胸口的灯,自己也不care。
燕宁面无表情地把虚拟面板关掉。
砰砰砰——
脆弱的门板被叩了两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瘆人。
燕宁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燕宁惊愕地睁大了眼。
门口之人,正是今早在门房看见的那小厮!
他面色紧张,神情怪异,手里提着个纸包。
燕宁警惕道:“有什么事吗?”
那小厮磕磕绊绊说道:“燕儿姑娘,你今早请我买的药,我帮你带回来了。”
嗯??
他今早不是还拽得二五八万的,怎么突然就变性了?
变脸比翻书还快?
燕宁疑惑地看着他:“这么快?”
那小厮尬笑着,点了点头。
他额头上出了层汗,手也有些抖。
他想到了一炷香前,那个佩刀的黑衣人站在面前,将这个纸包递到他手上。
三令五申,让他亲手交到燕宁手上。语气冷得吓人。
他压下了面色的异常,故作热络地说道:“我今日去帮将军送信,正巧路过城东,所以就帮你把药买回来了。”
说着,将手里的纸包递过去。
燕宁略有迟疑的接过,客气道谢:“有劳了。”
小厮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那个……既然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了”字话音还没落,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脚底抹油般的跑了,留下燕宁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盯着小厮的背影看了会儿,总感觉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心中疑窦丛生。
燕宁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油纸包。
嗯,确实是个油纸包,又不是个炸弹,他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燕宁想不通。
不过她也懒得想,她一门心思都放在这纸包里的中草药上,恨不得立刻将它们扔进砂锅里,给自己煎一副活血化淤去冻疮的药汤。
她赶紧阖上门,坐回到桌子旁。
她将纸包放到桌案上,小心翼翼地解开草绳,展开了油纸。
淡褐色的油纸中央,躺着一堆堆形状各异、气味或苦或甜的中药。
燕宁一个一个翻找过去,确认着每种中药的种类。
这像干土豆片的,应该是附子,这堆黑色的豆子,应该是吴茱萸……而这些朱红色的细小花瓣,应该就是红花了。
十二种药材,正正好好,一种不少。
燕宁又随手翻弄了下,仔细瞧了瞧这些中药的品相。
附子切片厚实、吴茱萸颗粒饱满、红花颜色明艳、黄芪形状规整颜色淡黄……
并且,这些药材中都没有细小树枝或者石子,显然是上上品。
燕宁突然觉察出些奇怪来。
一个鎏金耳坠,估计最多只能换一贯钱,根本买不到这些品相良好的药材。
况且,就算一贯钱能买到这等好药材,那势利眼的门房也必定不会帮她买呀!
按照他那视财如命的尿性,他肯定会帮她买药堂里最差劲儿的药,然后再偷偷贪掉剩下的钱财。
怎么会这么热络好心,不仅帮她买上品的药,还不辞辛苦的大半夜送过来?
燕宁微皱着眉,伸出细白的指尖,轻轻搅弄着油纸包里的药材。
好像…有点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