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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你是不是女人(2 / 2)


李放不再说什么,他今夜说的话,已比以前多的多了,若非事情纠缠到许多人,他甚至不愿与田七这样的人废口舌,一剑杀了便是。

他大步离去,林仙儿在他背后幽幽地看了李寻欢一眼,就跟在了他后面。

且不说他们离开后,田七又是如何胡搅蛮缠,只是再没了好的借口,咬死李寻欢便是梅花盗,这边,林仙儿面临史上大危机。

“跟着我做什么?”

林仙儿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嘤咛一声就要扑过去抱他,李放剑鞘一动,轻轻甩在了她身上,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林仙儿委屈的哭了,“我今日险些让梅花盗杀了,你还冲我发脾气。”

李放冰湖一样的眼睛冷冷地凝视着他,看的她心头一跳,正要避开视线,却被掐住了下巴。

少年清冷的声线在静夜里越发清楚。

“我的未婚妻约别的男人夜间幽会,我不该生气么?”

林仙儿心惊,脸上却不露分毫,“你胡说什么!”

话虽如此,她已想起了,当时游龙生是在窗外听到了她和李寻欢的对话的。

李放:“你心里清楚。”

林仙儿抽泣一声,眼泪扑簌簌地掉,“是谁同你说了污蔑我的话?你竟信他也不信我。我和李寻欢也是今日才见,如何会有私情?”

李放凝视了她一会,似乎在思考什么,林仙儿以为有转机,却忽然听他说,“那你和梅花盗是什么关系?”

林仙儿呼吸都要停止了,那一刻,她几乎头皮都要发麻。

换任何一个人这样说,她都可以镇定自若地否认,唯独李放不行,这个男人没有心,他根本不会为她的容貌所动,也是决计不会被轻易骗过去的。

李放低头,眼神幽沉如墨,他俊美的脸在此刻的林仙儿面前宛如恶鬼,这个恶鬼接着说出了更可怕的话,“你知不知道,我问出那个问题时,你的呼吸就乱了?”

林仙儿浑身颤抖,她竟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少年吓到了。

“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刚刚才差点被那个人杀掉!”她企图用眼睛迷惑他,她的眼睛是浑身上下最美的,“不正是你救了我么?”

李放没有说话。

今夜之事疑点重重,而他几乎是知道的最多的人。他知道林仙儿明明搬走了,主动将李寻欢约来冷香小筑,知道李寻欢到时是被屋内动静引去,他还知道林仙儿被掳走,可纵横江湖的梅花盗却不过如此。

串起来以后,忽略掉那群梅林里乱吠的狗,只有一个人贯彻始终。

游龙生如果没有撒谎,林仙儿要么是要与李寻欢偷|情,要么是与梅花盗有勾连。

林仙儿也知道,现在只有三种可能,而她只能从第一种下手。

她握着李放的手,恳切地说,“我绝没有骗你,你……你要不信,是谁同你污蔑了我?我与他当面对质!”

她心里已打定主意,今晚要去解决游龙生了,要么他肯改口,要么,他便只能死在青魔手下了!

李放垂眸看她,“好。”

他把林仙儿送回房间,却见那名布衣少年还在庄内。

他手里还拿着那钉着碎铁片的木片,面无表情,似乎对自己用这样的武器毫不在意。

李放走过去时,阿飞的眼珠动了动,沉默地盯着他。

“我毁了你的剑,”李放说,“便赔你一把。”

阿飞说,“不必。我用什么剑,都不要紧。”

李放赞同他的话,“不错,若你够快,手里的剑是什么样都无所谓,可你若敌不过,就要靠剑了。”

阿飞却说,“敌不过,死了便是。”

他绝不肯靠剑的好坏来求生的,手里拿着宝剑,就会心有依仗,不是生死关头的剑,不够快。

他很惜命,但他到武林来,非成名不可,因此决计不肯让剑法退步。

李放说,“你随我来。”

他让阿飞跟上,于是他便真的跟上了。

他比李放高大健壮,衣着单薄,身上落了许多雪,可他好像不怕冷似的,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李放带他去了操练场,取下自己平时教习用的竹剑,递给他。

阿飞还是不接,“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绝不要。”

李放仰头看他,神色淡淡,“你救了我的未婚妻,若非你先一步赶到,她已死了,这算是你自己赢来的。”

阿飞说,“我不为救她,我只是要杀梅花盗。”

李放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人,单纯,固执,硬的像一块石头,但他从小到大见多了冷冰冰的人,也不觉得受了冒犯。

“好,”他不勉强,把竹剑挂回了演武架。

他们二人往回走,阿飞忽然问,“你是不是女人?”

李放:“……”

他的语气很自然,好像只是单纯一问,这些天里,只有游龙生这样问过,那次他挨了一剑。

李放冷冷地说,“你说呢?”

阿飞没说话了。

他的前十八年人生里,多数和狼群为伴,又痴心学剑,见过的女人不多,他娘算一个,如今学成才出来闯江湖,发誓要做天下最有名的人,那时他才能以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在外走,否则他就要死。

江湖上的人长的奇奇怪怪,女人也不,他不曾正眼瞧过谁。他和李放对视了很久,他要记住这个人,因为这个人的剑竟比他更快,正是看的仔细,他才犹豫这是不是一个女人。

人看别人时,总是先有一个大概印象,李放的气势叫人看到他第一眼,总觉得像一把冷冰冰的剑,再看第二眼,那身飒爽装扮和挺拔的身形,又仿佛是个英俊少年,可若细看他的眉眼,便觉得这应当是个绝世美人。

阿飞就看了很久。

李放不想留在兴云庄,今日发生之事够多了,这庄里藏污纳垢,叫他恶心。夜深了,他也不能去藏剑山庄拜访,于是跟着阿飞,出了兴云庄,直往西城门去。

阿飞没赶他,只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走的很慢,李放有自己的事情要想,也走的慢。

等到了地,他抬头一看,才发现阿飞的宅子竟是沈氏祠堂。

祠堂已很破败,沈氏子弟早不在城中,这里一度是封着的,连蟊贼都不愿意光顾,等他跟着阿飞走进去,才发现里面阴阴沉沉的,除了牌位,只有旁边有个偏屋,门扉已破了,大剌剌袒露着,里头放了几块木板,搁着些许干草。

李放从没去过这样的地方,他在绣玉谷内隐居,可移花宫奢靡辉煌,师父虽不肯让侍女贴身伺候,但铺床打水等总有人效劳的,后来去了兴云庄,去了藏剑山庄,虽然都不如宫里,但也算舒适。

阿飞好像毫不在意他,他往偏屋去了,直直躺在了那粗糙的木板上,李放左顾右盼不见有其他空屋,又不能在别人祠堂里随地转悠,只好跟着进了阿飞的屋子,他一跨进去,原来视他如无物的阿飞忽然睁眼看他,好像领地被入侵的狼一样。

李放沉默片刻,解开斗篷系带,银线绣作白虎的斗篷飘飘扬扬在阿飞身边落下,隐约还带着主人身上的冷香,那面料极是柔滑,但却很坚韧,李放在上面按了按手,木板的粗糙完全被遮盖了。

他又纠结了片刻,还是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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