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附和。
“滚!”
一声低吼,三人落荒而逃。
整个晚上大正宫内,碎裂的茶杯声,扔飞的折子声,踢倒的椅子声,各色各样折腾的声音,此起彼伏,没一刻消停。
“快,快去凤栖殿,去请皇后娘娘过来,这一个晚上再这样下去,谁都活不了!”高全狼狈地逃出来的时候,气息都凌乱了,“还不快去!”
小叶子大慌,“公公,我害怕...”
高全气得踹了他一脚,“没,没出息!杂家,杂家自己去!”
一炷香后。
高全胆战心惊地站在御前,时不时偷偷抬起眼,观察下玉案之人的脸色。
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绿,由绿转黑。
高全擦了擦额头冷汗,深怕自己一个呼吸就会影响眼前之人一促即发的情绪。
萧铮站在玉案旁,叉腰凝视,眼中犹见火星,“你都亲自去请她了,她还是不肯低头?”
高全小心翼翼陪笑,“许是皇后娘娘有别的事要忙...”
“呵,呵呵,呵呵呵呵”萧铮抖笑几声,“她就是故意的。”
“皇上,要不您就委屈下,去趟凤栖殿...您老和皇后娘娘这般僵着也不是个事啊...”
“凭什么次次都是朕去找她和好?她就不能来找朕和好?”
“可...”
正当高全束手无策之时,小叶子走了进来,“皇上,中书阁和御史台的几位大人在外求见。”
萧铮脸色微变,“想来是为了明環私自处置慕雪瑶的事。”
“皇上,要见吗?”
萧铮思考许久,才道,“见吧,不然明儿参她的折子怕又要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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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昭十六年六月初二,景州慕桓因贪墨赈饷,于京城卫台枭首示众。
六月初五,内阁处置景州五十六名涉事官员,皆发配充军,流放边疆。
六月初七,帝下令赦免慕家女眷,贬为庶民,迁出景州。
六月初八,帝下令罢黜景州王侯一爵,设立巡抚府司,接管景州事务。自此,百年景州,正式易主。
“今年的夏天来得似乎格外早...”
明環漫步在御花园中,摘下一簇的紫薇花,颇有些感慨,“总觉得日子过得一天也比一天快...”
“不是今年格外早,是今年的晚春初夏,娘娘要忙的事太多了,这才觉得快了些。”沅莞扶着她,笑道,“娘娘走了许久,可要歇会。”
“嗯,就去前面坐会吧。”
明環扫视了一眼眼前的清莲池水,忍不住感叹,“本宫记得以前还在王府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在碧墨清溪旁,看看书,描描画,自从入了宫,就从未有过像从前般清静的时光了。”
“皇上爱重娘娘,十数年如一日。”沅莞笑了笑,“娘娘,还不去见皇上吗?”
“他自个偷子,要见也是他来见本宫,本宫才不去呢。”
沅莞笑,“皇上待娘娘一直都是那么好,娘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哪还有什么福气...”明環欣慰一笑,“沣儿都十六了,浴儿澄儿也都长大了,本宫和皇上也老了...今日梳发时,星儿又给本宫拔下几根白头发来...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娘娘才三十五呢...可不许胡说--”
“本宫记得刚刚嫁给皇上的时候才十五,如今都过了二十年了,也不知这日子怎么就没了...”明環有些伤感,沅莞扶着她坐下,又奉上了新茶,“娘娘喝些清茶,奉天新进贡苍山雪翠。”
见她欲言又止,明環也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话就说吧。是前朝之事对吗?”
见她不语,明環笑了笑,“是不是中书阁和御史台在弹劾本宫,说本宫未等三司会审便擅自处死慕家罪女,有违礼法,有悖朝纲,请大正宫废后啊?”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已经驳回并且训斥过他们了。”
“那你怎么还这幅表情?像是本宫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沅莞蹲下,握着她的手,“娘娘表面上假意赐死,实则将雪瑶姑娘送出了京城,分明是救了人,可如今天下人却都在指责娘娘害了人,沅莞实在替娘娘不值。”
“沅莞啊,你要记住,无论在何地,无论做何事,只要不违初衷,无愧于心,那就不必觉得不值。”
沅莞低头,“沅莞记住了,只是沅莞还有一点不明。”
“说来听听。”
“景州贪墨赈饷一事的主谋乃是慕恒,慕家女眷其实并未牵涉其中,尽管当时三司会审的结果未出,皇上的旨意未下,但以娘娘对皇上的了解,定会知晓皇上心意,不出意外,慕氏女眷将会得到恩赦,娘娘为何急于在万事未定之前,就在凌王旧府筹谋这一切呢?”
明環浅浅喝了口茶,道,“慕恒无子,唯独两女,慕雪瑶是过世的邢夫人所出,乃是嫡女,身份自然不同。景州虽易主,慕恒虽伏法,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慕家根基人脉尚在,景州虽无世子,但若是嫡女还在,也相当于给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一个继续拥戴慕氏的借口,他日慕雪瑶要么开天辟地做个女侯,可难保她不会因势复仇;要么沦为傀儡,受人控制,被人利用。不管是哪一种,都将是场灾难。所以,无论三司会审结果如何,无论皇上恩赦与否,慕雪瑶----都必须死。”
沅莞若有所思地点头,“可是为何娘娘愿意出手救她?还是这般着急的在王府里。我听闻那位雪瑶郡主在亭芳阁气焰大得很...”
“她必须死,是一回事,我愿意救,又是另一回事。”
明環眉梢微垂,曲淡如柳,“一旦她被三司提审,再想要救就难了,所以王府内便是最好时机。”
魏沅莞叹息,“娘娘如此尽心替那慕雪瑶筹谋,但愿她能珍惜自己的这条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