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不好了!英王带着叛军打过来了,现在在长宁门外,叫嚣辱骂,扬言要诛杀奸臣,以正朝纲,并摆起弧形盾牌阵,准备攻城,请大将军示下!”
突如其来的消息,如霹雳般从天而降,惊动了沉睡中的将军府,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拍门声、叫喊声,凌乱而匆促,响彻在府中的各个院落,一间接着一间的屋子燃起了灯光。
昨日是傅夫人寿诞正日,虽说朝中正发生大事,宗谋叛乱,霍凛奉命出征,但霍牧唯恐人心动荡,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若无其事,所以亲自授意霍淞兄弟及府中诸人,寿宴不但照摆,还要办得热热闹闹的,于是几乎大半个朝廷的官员都来庆贺,贵宾满座,觥筹交错,至晚才陆续散去。霍府上上下下忙了这些日子,真是人人神疲,个个力倦,本想着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尽皆大惊失色,什么睡意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霍牧向来沉得住气,这时也不禁震怒:“怎么可能?宗谋怎么可能到了京城?难道一路上几十座城池,都不战而降,任他通行?难道所有的人都死光了,所以连半点消息都没有?还是说,宗谋和他的军队是飞过来的?!”
霍淞兄弟和胡海峰、锦博等幕僚都在,欧阳晟等几个部校尉也先后闻讯赶到,见他暴跳如雷,都不敢作声,霍牧愈说愈怒:“霍凛呢?他率兵征蜀,宗谋都到了京城了,他人在哪儿?旷冲和霍凌的护卫营呢?又都是干什么用的?叛军到京城了,他们毫无所觉吗?难道我用了一群废物吗?!”“砰”的一声,一掌重重击在桌上。
这一掌将霍泽仅剩的一点酒意也吓醒,身躯不由得一抖,霍淞乍起胆子,道:“父亲,宗谋既要攻城,这么大动静,旷冲和霍凌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已率兵过去了,父亲不必担心。”
“这种时候,猜测毫无意义。”霍牧渐渐冷静下来,眼睛看着霍凇:“你马上去调集手下士兵,增援长宁门!并速派快马前往天亭郡,将剩余的金狮军及黄虎军调来。”
“是!”
霍淞得了父亲命令,风风火火走了,霍牧见欧阳晟一直皱着眉,似在沉思,便问道:“你怎么看?”
欧阳晟道:“大将军,这事甚是蹊跷,只怕有些不大妙。。。。。。”
霍牧心里已有不好预感,点点头,又问:“胡先生,你怎么说?”
胡云峰尚未来得及开口,又有人匆匆来报:“禀报大将军,霍凛将军已率手下军队兵临承平门,正架起云梯,准备攻城,城门尉请求大将军速速派兵增援!”
霍牧呆了一呆,脸色渐渐露出可怕的阴沉狰狞来:“这就很明显了!”怒极而笑:“冰轮可真不愧是我养的好女儿!”笑声一收,眼里满布浓重杀机,手按刀柄,对胡一虎道:“你和卫如璧速率三千金狮军前往承平门,务要守住城门!其他人立刻随我去宫中,嘿!我们去向太后和皇上请安!”
莲真这几夜睡得并不安稳,朦朦胧胧中,听到有敲门的声音,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才拥被从床上坐起,外间的灯已亮起,宝贞移烛进来,身后还跟着高贤。莲真心里一沉:“高总管,出什么事了么?”
高贤躬着身子,满面陪笑:“主子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太后打发了奴才请主子过去呢。”
宝贞听如此说,也不传唤小宫女,一个人仓促伺候着莲真换了衣裳,出门见日前新来的那两个做针线的宫女承影和画影两人,各提着一盏明角灯,和高贤身边的几名内监一起,侍立在那台阶下的暖轿旁。宝贞一怔,道:“你们怎么也起来了?你们是何等身份,怎么能站这里伺候呢?真是不懂规矩,还不快快回房里去!”
高贤忙止住:“宝贞姑娘,是我让人叫醒她们的,她们跟你和横波几个,一起随宸主子前往崇德宫。”
宝贞莫名其妙,嘴唇动了动,终究咽下想问的话,又见横波已打起帘子,忙扶着莲真上轿。
崇德宫各处都燃起灯火,照得四下一片通明,恍如白昼,崇德门前的广场两侧,御林铁卫清一色的银盔铁甲,背负弓弩,腰悬长剑,整齐的列着队形。暖轿从中间通行时,莲真似也感受到周围危险与杀戮的气息,忍不住掀起锦帘往外看了看,只是远远的一眼,便察觉这些御林铁卫们身形较为矮小,与往昔所见的那些大不相同,她虽觉奇怪,但此时忧惧交加,也不及深想,不多时轿子便上了台阶,直入宫门。
冰轮束着长发,身穿金丝软甲,跪坐在大殿中央,莲真看到她,稍觉安定,上前依规矩行礼:“臣妾见过太后。”
冰轮指了指对面那个明黄色团垫:“坐罢。”
莲真也如她一般,在对面跪坐下来,这才注意到面前的长方形木几上放着一张御弓,还有一个银壶,及几个酒杯,她悬了半天心,终于有机会开口:“冰轮,我看到很多御林卫守在你的宫门口。。。。。。”
“嘘!”冰轮从桌上将手伸向她,莲真便也将手交到她手里,冰轮神色带着一抹浅浅的温柔,凝视着她:“这个时候原不该叫醒你,但我前些日子跟你说过,宫中会有大事发生,就在今夜了。”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接着道:“现在时间不多,你不要问,仔细听我说,我父亲步步紧逼,一心要做皇帝,我弟弟霍凛和宗谋两人奉了我密旨,将于今夜攻打京城,此时应该已在城外,现在消息肯定已传到我父亲那里,他必然会怀疑是我所为,现京中兵力有限,若没有别的军队及时驰援,城门必破,所以,他不但会第一时间怀疑我,还会第一时间想到要挟制我和皇上为人质。若是在城破之前,他将我和皇上带上城楼,霍凛和宗谋反而坐实了谋反作乱的罪名,这会大大打击他们的军心士气,再加上言语一煽动,部分士兵很可能临阵倒戈,那么,我以往都做的努力都要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