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又兴忙道:“若此事有结果,奴才必亲自过来告知主子。”
莲真道:“嗯,高总管知道你过来么?”
“知道的。”
“太后身边得力的只他一人,也是不行,耽搁了这半天,你也该回去了。”
汪又兴跪下磕了个头:“是,奴才这就告退。”
宝贞候在外面,待汪又兴离开,方才进屋,见莲真坐在那里发怔,轻轻唤了声:“主子。”
莲真抬起头来,宝贞道:“我刚已问了怜絮,并打发她去了,据她说,瑞主子这次的病非同小可呢。”
“什么叫非同小可?”莲真扫了她一眼,语气轻松平常:“她素日形体娇弱,小病小痛不断,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让李太医去看看,不过吃几剂药罢了。”
宝贞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啊,瑞主子病卧在床几天了,水米未进,偏偏不让叫太医,甚至不让告诉其他人,现在都没个人样了,况且,李太医因父亲病重,已告了长假,现时也没法去看她啊。”
莲真大感意外:“你说什么?”
因才诵完佛经,殿内残留着一股子檀香的气息,冰轮头轻轻靠着椅背,凤眸微阖,神色宁静淡然,让人无法捕捉到一丝情绪。
宗煦两手放在膝盖上,继续道:“郭虎林、汪啸多次出入宫禁,母后也夸过他们本分忠谨,他们怎会无端对外祖不敬,这其中必有误会。”
“圣人都会犯错,何况他们?我昨天已说了,交由内阁处理,皇上尚未亲政,不宜过问太多朝政,每日好好跟着太傅读书,这才是正理。”
宗煦心里发堵,仍是不死心:“郭虎林和汪啸虽然没有太傅之名,但他们数年以来陪伴着朕,毫无保留地教朕许多本领,在朕心里,早已与师傅无异,他们昨日被打入牢中,已得了教训,还求母后看在儿臣面上,能网开一面,不要再加诸刑罚。。。。。。”
冰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宗煦硬生生地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冰轮道:“皇上重情重义,母后很为这点欣慰,但母后也相信,内阁会公道处置此事,皇上不用为此过分担忧。”
宗煦张了张嘴,还欲说什么,高贤已进来禀道:“太后,檀总管在外求见。”
檀瑛步入殿中,分别向太后、皇帝请了安,道:“微臣刚才听到一个消息。”微一迟疑,低沉着声音道:“郭虎林和汪啸已被处以斩刑。”
“什么!”宗煦失声叫出来,从椅子上站起,满脸震惊和不敢置信。
冰轮眼里怒意一闪而逝,声音仍显镇定:“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一早,刑部便判了案,他们随即被拖去菜市口,斩首示众。”
宗煦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又是伤心,身体忽而发冷,忽而发热,脸色也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怎能因为这等小事,就诛杀朕身边近臣?”
檀瑛不忍看他,垂着头,只作没有听见,冰轮不断捻动着手中的佛珠,良久,缓缓开口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既犯了罪,自然应该得到相应的惩戒。”
宗煦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哀恸和无助:“母后,你说过的,此事要交由内阁议定。”
冰轮道:“大将军忠心卫国,功勋卓著,对于城门尉这等品级的官员,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宗煦无话可说,亦无心再说,脑海中满是往日跟郭汪两人骑马射箭的场景,想到今后无法再见到,不禁泪眼涟涟,心里恨极了霍牧,恨不得立时能拿刀手刃了他。
冰轮道:“身为皇帝,怎能轻易流泪,我向日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吗?”
高贤早取了一方手帕来,双手呈递给宗煦,宗煦接过来,默默擦干眼泪,宗煦接过,默默擦去眼泪,仍是哽不成声:“儿臣。。。。。。儿臣知错了。”
冰轮狠下心肠,轻声道:“来人,皇帝累了,好生送他回长乐宫歇着。”
宗煦被高贤扶着,缓缓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却见母后低着头,已开始阅览奏章,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心中各种情绪交织,难受至极,下意识咬紧嘴唇,放快了脚步,随着高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