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风恬月朗,仙姿玉貌的青年与这整个鬼蜮都截然不同。即便是站在这污浊的密室之中,他依旧看上去如同高岭之花一般高洁。
青年的眸底分明闪过惊诧,身体都似因不相信眼前的场景而失魂的僵硬。却在莘玥身体动了动,似要察觉的一瞬间,下意识侧身退了出去。
嵇聿唇角的笑意越扯越大,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嘶哑的笑起来。
莘玥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没有好气的斥道,“你笑什么,终于被我关疯了?”
“是,我疯了。”
嵇聿说着,嘴角依旧挂着那看起来好似画皮鬼一样艳丽诡谲的笑意。
嵇聿一把拉扯住莘玥的手腕,在少女还没反应过来,眸底升起慌乱时,将年轻的妃子压倒在黑色的地砖之上。
一根不知何时被嵇聿磨的锋锐的簪子刺入了莘玥的锁骨之下半寸。
“莘玥,我等着你爱的人都背叛你,我等着你痛不欲生。”
鲜红的血同样沾染到嵇聿的手中,他握着簪子,用力拧了拧。
身下的少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魔心之中恨与欲纠葛,嵇聿从未对什么有过这样的执念。便是从前嵇憬赜所谓的统一修真界的计划谋略,他也从未将其真正放在心上。
嵇聿只是一只狼心狗肺的魔,他从来都只是自私的在天道之下求生。魔不懂爱,没有见过纠缠执拗,将那淤泥一般缠缚着人的东西认作了是少女对他的偏执。
不可错辨的杀意在密室之中弥漫开来,他如今,竟也是满心的想要拽着她一起坠入深渊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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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层被遮掩着的窗纸终于被残忍的撕裂,胸腔像是被人生生的扒开,撕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口子。
子书期靠在密室的门外,眼眸中漫起些迷茫。
莘玥之所以待他一日日厌憎,是因为他是王后的儿子,她每一次见他,都像是在提醒着污浊的罪恶和肮脏的嫉恨。
本应被幽禁于凤华宫中的王后此时却出现在莘玥殿内的密室,受尽折辱。
她这般恨王后,心里也定是恨他的。
子书期的额角又开始发疼。
心脏中似有一个低哑沉郁的声音在沙哑的笑话他。
那声音蛊惑的对他说,他若是不敢恨,便让他来恨。
他若是不中用,连心中真实的感情都不敢承认,那便让一切都由他来处理。
“如果你不行,那便换成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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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莘美人的生日,阖宫都挂上了红绸,檐底点燃了红艳的灯笼。
鬼王将一切的珍稀宝物都堆砌在了他的美人面前供她挑选,用鲛纱与珍贵的明珠为她编织出最华美的衣物,亲手为她披上。
鬼王同他的美人在月下一同看了点亮了整个天际的璀璨烟火,在殿内缠绵的共饮美酒。
莘玥不曾见过鬼王这幅讨好人的模样,一时间竟也找到了些从前在醉欢楼同红鸢喝酒时的感觉。
莘玥朦朦胧胧的有些醉了,便软软的躺倒在床榻上。
鬼王坐在她身旁俯身,望着莘玥娇憨的睡颜。心中一刻的想法转瞬即逝,如若她一直这般乖巧在他身旁,他也是愿意不问岁月朝夕,长长久久的陪着她待在这里的。
鬼王伸手拨开一缕黏在莘玥衣领中的头发,瞳眸中升起一抹迷惑。为何他心里总觉得这一切这般虚幻,明明他在这鬼蜮中已经待了千年。
美人喝得醉了,抱着被褥滚到一边,不耐的哼唧两声。
鬼王眼眸柔了些,起身想为她叫些宵夜,等她醒了定是要喊饿的。
他的衣袖不知碰到何处,墙壁摩擦的粗粝声音便响起。鬼王转过身,看见白墙之上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密道中是灰暗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鬼王轻轻蹙了眉,不知道莘玥殿内怎会有这样的密室。
他本不欲窥探妃子的隐私,想要将密室关上离开。可心中却似有什么隐隐的预感,让他的脚步像是被吸引般的走了过去。
密道在他走进之后燃起了幽暗的火光,鬼王指尖不自觉攥紧。脑海之中似已有了预感,他脚步渐渐沉重,却终究转过了墙角。
四肢被铁链拉扯着,爬伏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女子抬起头。
那往日艶丽的容颜遍布着两道狰狞的刀疤,几乎认不出来她就是那曾经如明月一般华贵秾丽的王后。
鬼王觉得自己的额角在这一刻似是要硬生生裂开。
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他早该知道会是如此,她天性如此,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心脏中像是流进了毒液,腐蚀着他身体内的每一块血肉。
往日里有时他的美人并不在殿内,他去寻她时,看不见她,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何处。
可原来,那些他找不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在这密室之中陪着王后吗?
随着额角的痛楚愈加强烈,撕裂的记忆碎片也逐渐浮现。
金色的鸟笼,少女恶劣的红唇与言语,被藤蔓羞辱着的捆缚住的手臂。
一瞬间分不清的恨意在心尖爆发,又转变成难耐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