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色直裾,腰悬白玉琯,鸦色长发高挽成马尾,用朱红发带系住,仅看身形,宽袍大袖,飘摇似仙,她随意站在那儿转手中洒金折扇,如画中仙人揽酒乘风看遍山河之肆意潇洒。
她眉眼轻抬,浑然一股矜贵姿态,长眉扫黛欲入云鬓,眼却未描,唇亦未点,是极英气锐利的模样,骄矜逼人,又有几分游戏人间,醉卧美人膝的风流。
方才出声的红发女子在她踏出水波粼粼的结界时便失了神,当一个女子美得连同性之人都为之失神时,其他人又怎么能视之不见?
身着靛色印有青竹纹样直衣的棕发青年含笑上前一步,他形貌昳丽,似蒙一层浅薄水雾般的美,没有攻击性,他冲阿昭笑若春风,拱手送上一个木盒“久闻姬君盛名,今日得见姬君容颜,神无月方不妄此生。”
“舍弟初见姬君时略有冒犯,我这个做哥哥的替弟弟赔罪,小小歉礼,不成敬意。”
他话音落下,身后一杏色长发的女妖躬身上前,捧着他手上的木盒,径直奉到阿昭跟前。
阿昭但笑不语,任那女妖双手高举过头顶。心里却在嘀咕,原来神无月是之前那小老鼠的哥哥。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让人厌恶。
对方的人稀稀落落的来了,安室透纵览全场后发现,对方十二人,四人是衣着和服,身后跟着刀剑付丧神的审神者,四人是摇扇的阴阳师,另有四人穿西装,似是政客,一行人隐约以神无月为主。
而己方之人,除了玖兰枢和他随从,黑主灰阎和夜刈十牙外,还有三人未到。
安室透忖度,只怕阴阳师与审神者以神无月为主,这四个政客里另有做主之人。
“阿昭。”的场静司凌虚走来,责怪贪玩的妹妹“舍妹贪玩,还请勿怪。”
造势。安室透眉心跳了跳,他看到了的场静司随手握住的长弓,这是打算谈崩了直接打架?他暗暗筹谋自己的布局够不够,围在外围的人手是否充足,免得待会跑了人还抓不回来。
他算是见识过阴阳师不讲道理的风范,想到那日的场名取双双约架,过了十几招见没有赢面,对方直接上阴阳术对付他……这不讲道理的模样和阿昭如出一辙。
阿昭这才接了木盒,拂袖落座于第四个位置,上手为名取,下手是安室透。
“请。”的场静司邀对方入座,神无月当仁不让坐在了的场的对面,两人相视皆是一笑,只是其中几分真假只有自己知道。
“开宴了?”又是一道慵懒女声响起,虚空泛起涟漪,水一般撑起一座门,白衣红袴的巫女从里面走出,环视四周后,径直坐到第二个位子。
藤原弥音。安室透将信息一一对上,藤原家的家主,世代居住神社的巫女。
“我是不是来迟了?”棕发红眸的男子紧跟藤原弥音之后,在第三个位子坐下,含笑看着对面的人,缓声道“客人远道而来,名取未能相迎,失礼之处,还请诸君海涵。”他说话时,壁虎妖怪自脸上爬过,常人觉得他风姿绰约,容貌迤逦,但阴阳师看来这般作态很是险恶,需要提防。
神无月与坐在自己下手的睦月对视一眼,面上浮现一抹暧昧的笑意,黑曜石般的眼瞳似蒙了一层雾气,水润润的牵出些许红晕“名取君多礼了。”
丙和夏目坐在风见的下手位置,见此敲了敲烟杆,和夏目咬耳朵“看来他身上应当有狐妖的力量。”
一举一动都是魅惑,除了狐妖她想不出来其他可能。不过狐妖和人……哪怕是定下契约也不止于影响他的行为。
其中或许有其他深意?
“嘛,先介绍下好了。”神无月含笑顺着座次介绍“这是睦月,清和月与凉月,清和月与我一样,既是审神者也是阴阳师。”他指着第三位上的水色短发男子道,又指了指后面四位审神者“依次是春,夏,秋,冬。”
审神者,阴阳师,用的都是假名。
初见便与阿昭呛声就是那位睦月少女,红发,眉宇间结缕火爆神色,可见脾气有点大。而她身后的妖怪,神色多漠然。
安室透不由皱眉,阿昭说过,花笺是审神者春写的,可现在的作态,春明显被夺了权。他细瞧之下,果然见春神色惨白,望向主位的目光隐约透着不善,心下了然,对面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那是时之政府的官员。”神无月含笑,给人感觉如和风过竹,淡泊名利一般。
安室透见他连名字都不欲多言,心下猜测又多了些许,瞧他们那副不知事态的混沌模样,说是蛀虫都有人信。哪也免不了这种弄权无为之人。
是一位这次何谈能挣得一份功劳吗?安室透嗤笑,低头掩盖自己的神情。
从一开始就震惊在原地的伊达航知道现在还有些晕乎,拍了下诸伏景光的肩膀低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诸伏纵览全场后道“就跟你看的一样,和谈。”至于能不能谈拢,那是另一回事。
的场静司为他们介绍了人之后,举杯与神无月寒暄。
“此番前来,还是想请的场君松手一二。”神无月语带遗憾,眉宇间敛丝丝缕缕丁香般的愁绪“历史是不可更改的,几位如此任性,时之溯行军迟早会找来这里,与诸君交手。”
神无月清冷忧郁的目光徐徐划过含笑品茶的诸伏景光与伊达航身上,又在玖兰枢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言道“玖兰君应当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