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月一时弄不明白这捕快为何这样对她这般礼遇,当既也不多想,一礼后真就随着谢承玉往马车方向去了。
随着一声鞭响,马车沿着街道奔了起来。卫凌月坐在车内,片刻之后,终是忍不住了,伸手掀了帘子。
“喂,我问你,你家在云城是做什么营生的?你爹爹可是做官的?”
卫凌月大着声音问道,心想以他刚才见了捕快那般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倨傲的神情,十有八九是生在官宦之家的。
“做官?他没品没衔的,算不得官……”谢承玉迎着风大声回道。
“那他是做什么的?”卫凌月又问了一声。
“他成天也没什么大事,就园子里逛逛,吃吃喝喝跟人说说话……”谢承玉回道。
卫凌月听他回得含糊,心想听这情形他家也不是什么臣贾之家,倒像是仗着些祖业坐吃山空罢的人家,他既是不愿意细说,自己倒也懒得问了。
“那你为什么会驭马还赶马车啊?”卫凌月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声,心想实在想不明白,好歹是个公子哥儿,何以会这伺候人的活儿?
“我自小身子骨不好,家中请了个会拳脚的师傅教我习武健身,武我是没习成,倒跟着师傅学会了这驭马之术……”谢承玉回过头,冲着卫凌月笑笑道,手里一勒缰绳,车速也慢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卫凌月听得不禁摇摇头,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公子哥儿。
“我刚才在外面都听那小丫头说过了,姐姐昨日分明是办了件为民除害的好事。那县官怎能不分青红皂白派人拿你?姐姐放心,一会儿我去找他说理去!”谢承玉又转过头道。
“呵!你还要找人家县太爷说理?我告诉你啊,一会儿去了县衙,你少说话,就在堂外等我就行了!”卫凌月加重了口气叮嘱道。
谢承玉一听,挑着眉头正待再说句什么,突然脑中闪过她那句“人又老实勤快”来,当即闭了嘴,点着头一副老实顺从的模样了。
谢承玉转过头坐正了身子,用力扬了一下马鞭,马儿甩开四蹄飞奔起来,那两个捕快不得不加快了速度才能跟得上。
“行啊,小哥儿,没想到你人看起来生得娇弱,这马车赶得倒是很有劲头!”先前和他说话捕快纵马至车旁笑着道。
“那是自然,若是技艺不到家,掌柜姐姐又岂能用我?”谢承玉抬着下巴道。
卫凌月坐在车内,听得面上又是一窘,心想他还真是个心大的,赶个马车也把他骄傲成这样。听他说得,好似他是自己雇来赶车的一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留他的话了?卫凌月忍不住又伸指头捏了捏额头。
县衙很快就到了,两个捕快先下了马候在了门口。谢承玉照旧跳下马车要扶卫凌月下车。
“好了,不用扶了,我不是什么娇贵大小姐,没那么娇弱……”卫凌月笑笑道。
“可是姐姐看起来自有一股弱柳扶风之息,我若是不扶一把,还真是过意不去……”谢承玉一边说着,一边仍是固执的朝她伸着手。
卫凌月心中暗笑一声,我弱柳扶风?下次得让你见识下自己不弱柳不扶风的时候,怕是惊得要掉下巴吧。
“行,我弱柳扶风,就借楚小哥儿的手臂一用。”卫凌月一边说着,一边还真的扶着他的手臂走了下去。
卫凌月走在前头,两个捕快一左一右往衙门里走去,谢承玉赶紧跟在了他们身后。县衙门口不时有人走过,见得两个五大三粗的衙役押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身后还跟着个生得白净好看的小哥儿,不由得都生了好奇之心。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处议论起来。
“那生得娇滴滴的小娘子也不知犯了什么事?竟被押着进县衙了?”有人嘀咕道。
“我昨日听桃花镇的人说了,昨日呆霸王刘充去一家酒肆闹事,叫酒肆貌美的女掌柜给打了,不知道这小娘子是不是那女掌柜?”又有人凑过来说道。
“是了,是了,定就是那女掌柜了!刘家吃了亏定是不服来告官了!”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道。
“对对对……咱看看热闹去,听说新来个县老爷,且看他怎么断这桩案子,会不会也和前任县老爷,一味的包庇刘家。”
“对,咱都去看看……”
一阵七嘴八舌之后,县衙门口便就围了一堆的人来,不时还有路过的见得门口热闹,也就凑了过来,一问听说是里面要审桃花镇的女掌柜,一个个脚下生了根,都不走了。
“大人,大人,桃花镇那酒肆的掌柜姐姐来了堂上,大人快些出去……”
县衙后堂,一个身着青衣的书童模样的少年,一把掀了帘子冲进了内室,对着室内书案前端坐的县令急切着嗓音道。
“阑书啊,你能不能镇定些?你这急吼吼的模样,不像是叫你家大人出去审案子,倒像是去相娘子来着……”
那县令头戴乌衫帽,着一身绿色的官袍,五官周正,面目生得很是俊朗,正是昨日坐在藏春酒肆门口桌上的蓝衣书生,原来他就是青城新上任的县令顾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