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话,白然往落日方向看去,夏日的傍晚云并不算很多,一片一片的,稀稀落落,却染上了橘红色,就像火焰藏在其中翻滚着。
“火烧云,”她感叹道,“真好看。”
“小时候,程立青和妈,在周末会带我来这儿,那时候家里不算富裕,可是还算温馨。”
“我很喜欢夕阳,就像看燃烧到最后的火焰,脆弱又迷人。”
程淮直直的望着云,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怀念和失落:“但是在妈走后,就再没看过了。”
他几若未闻的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白然。
他的眼中还有光,然而看起来却又沉又脆弱,还有点迷蒙蒙的。
又忧伤,又孤独。
这不是最初惊艳了白然的样子。
“十多年了,你是又一个跟我看日落的人。”
白然眨眨眼,脱口而出:“那我以后都陪你看。”
程淮笑了,他的眼中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白然踮起脚,小心翼翼又认真的在他的眼上轻轻印下一吻,就像立下郑重的誓言。
就在她满意的松开程淮时,腰后却忽然一紧。
“难道你觉得这样就能满足我吗?”程淮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是......”
在夕阳下,两个影子靠近,交叠在一起,紧紧的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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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然躺在沙发上,烤着火,放下手里的画夹,打了个哈欠。
袋鼠国的气候和安南正好相反,还好她带够了厚衣服,不然出门的时候怕是要抖成筛子。
雨点安静的打在落地玻璃窗上,发出不大的声音。
她才起床没多久,又开始想睡个回笼觉,尤其是这种适合睡觉的天气。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钻回被窝里,门锁发出打开的声音,然后是程淮说话:“你在外面等等。”
“是。”
一听就是季以诚的声音。
白然往后探头:“没关系,我在沙发画画而已。”
程淮推门而入,一边解开颈上厚厚的围巾,一边说:“进来吧。”
季以诚抱着文件,顺手合上身后的门,目光移到白然的身上;“白小姐早上好。”
“不早了!”白然有些哭笑不得,“以诚哥你看看表,午饭时间都到了。”
“是相对于白小姐来说的早,”季以诚的目光扫过桌上冒着热气的水杯,表情有点古怪,“没关系,白小姐,睡懒觉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更何况您晚上没睡够,不是每个人都像程总一样精力充沛。”
程淮脱下大衣,挂在一旁:“阿诚说得对,你就别死要面子了。”
“我不.....”白然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她一下子把程淮拉到一边,小声说,“你都跟以诚哥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程淮只是隐秘的笑了笑,轻轻的用额头撞了撞她的,压低声音:“我刚刚跟他说,你被我折腾了一晚,快天亮才睡,他就这个样子了。”
“你——-”白然差点岔了气,“什么折腾了一晚,明明我们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我给你当心理辅导好吗!说得好像我们,我们那个了一晚那样。”
“哪个?我怎么听不懂了,”程淮故意装傻,凑近白然的脸,“唉,怎么脸这么红,这里太闷了吗?”
白然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撑开两人的距离,她转过头:“以诚哥我们今天中午去哪儿吃饭?”
那一头的季以诚早已眼观耳耳观心,垂着眼恍若未闻刚才他俩的打闹;“本地菜。”
看得出早上的工作很顺利,程淮和季以诚在午饭的时候心情都很好,时不时说起项目里的一些想法,语气都是很轻快的。
午饭后,程淮以白然要午休为由,把季以诚打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就一下子歪在了床上。
“你这不是让以诚哥误会得更深吗,哪个成年人睡个午觉还得人哄?”白然伸手就要去掐程淮的脸。
“这算什么误会,”程淮不以为然,“你忘了他刚知道我们在一起时怎么叫你?”
季以诚得到消息的时间仅仅比程立青晚一天,他反应平淡,好像早就有人通知他了,只是问:“我是不是该改变称呼了?”
白然知道了他是程淮的学弟,觉得他平时总是喊自己白小姐确实生分,点点头答应。
季以诚清了清嗓子,在二人注视下,一本正经的张开嘴:“程夫人好。”
面对白然瞪大的眼睛,季以诚思考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的做补充:“私底下叫大嫂。”
想到这件事,白然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还好意思提呢!你那时候怎么不拦着他!”
“我拦他干什么,”程淮懒洋洋的躺下,伸出一只手把玩着白然的发梢,“早晚的事。”
......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白然本来想嘲笑一下对方的厚脸皮,才趴下,门口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学长。”
是季以诚的声音。
程淮的手才放在白然的腰上,有点不耐烦:“不是说了睡觉吗。”
季以诚的声音不大,却带点不明显的慌张:“程叔叔......是程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