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震天雷鸣,浪花飞溅,碎石崩裂,炮弹正正砸在了海中岩礁上,惹来了一阵欢呼。
“中了中了!老弟你可以啊!”
“这法子当真好使!哎呀,我怎么就学不会呢?”
一群炮手兴奋的围着一个小子叫嚷,另一边,严远却颇为感慨:“当年想打这么准可没这么容易,只这一手,就足以青出于蓝了。”
伏波刚开始教炮手们数算时,严远还以为这是挑拣人才的办法,谁料那些让人头痛的东西,还真能在战阵上起到效用。只是一个“跳眼法”,就让炮击的准头提升了一大截,不说所有炮手都能学会,只要每条船上有一个会用此法的炮长,齐射的准头就能大幅提升。这就不只是省炮药了,关键时刻可是能定乾坤的。
同时严远也清楚,这法子肯定不是军门教的。军门最看中的还是勤学苦练,如同骑射,练得多准头自然能提升。至于其他将官,更是不会在乎这些了,多半觉得火炮的准头要靠心诚不诚,作法念咒的都有,能不伤到自己人就是万幸了。
因而这实打实的推陈出新才这么让他惊讶,只论天赋,他可是自愧不如。
伏波看着那群兴高采烈的炮手,只微微一笑:“现在咱们手里的火炮射程不够,等到一痴研究出新的测量仪器,那时才能真正提高准头。”
近代海军是靠六分仪和望远镜来确定敌人距离,校准火炮的,往往是站在桅杆瞭望台的观测兵报数,一层层传达到炮手耳中。想要用这法子,还得看一痴什么时候能研制出六分仪。
不过现在船上这几门炮,射程跟迫|击炮也差不离了,也就能打个几里远,精度也不要求多高,用“跳眼法”也能对付。所谓“跳眼法”,在军旅题材的影视剧里相当常见,就是伸臂举起拇指,轮替闭上左眼和右眼,通过比例尺来观察测距的法子。瞧着是土,海上又有波浪落差,不如岸上精确,但是总比没得用要好。
没想到还有更精准的法子,严远不由一怔,旋即笑了:“那群炮手恐怕又要哭爹喊娘了。”
数算课真不是人听的,他也跟着上过两节,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立马就跑了。不过他这个大头目能逃,那些兵崽子却不能,以后船队里的炮手可就更难熬了。
这话让伏波也笑了,普及教育的确不是那么轻松的,也是她威望足够,才能压服众人,否则怕不都翻了天了。然而笑过之后,伏波轻轻叹一声:“强敌在侧,总要多些准备。如今各方势力总算是拧成了一股绳,咱们跟长鲸帮也有一战之力了。”
严远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如今搞定了朝廷,长鲸帮才是他们最大敌人。不说能够控制胡椒买卖的实力,只是之前鬼书生来番禺的那次,就给他们惹出了不小的麻烦。现在伏波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稳固大后方,赎金让官府偃旗息鼓,银行吸引巨贾,给他们一条新的生财路子,粮道则是震慑豪强、官商,让他们不至于背后添乱。再加上那场反应迅捷的灭门袭杀,更是能让番禺城中的大小人物都安分下来,没人再敢跟长鲸帮勾勾搭搭了。
然而只是这些还不够,他们的兵力仍旧不足,甚至连缴获的船只都无法轻易补充满员。收拢沿海百姓的人心容易,但是让他们拼死为赤旗帮效力就难了。
“番禺附近还有不少盐场,要不咱们派人去攻打一番,招募些盐户?”严远提议道。
盐户的服从性比疍民要强不少,而且多受压迫,很容易就能收服,是个不错的兵源。
伏波却摇了摇头:“冒然出兵会让各方惊惧,说不定惹出乱子,还是继续煽动稳妥些。而且咱们的军队规模已经不小了,再扩张财力可能跟不上,得等银行那边的渠道打通后再做考虑。”
如今赤旗帮治下都快成先军政治了,也是几笔战争赔款和之前的劫掠撑着,才能保证经济不崩溃。军队养起来花费太高,可况这种“爱兵如子”的养法,估计还是要把主意打到“战争券”上。不过发行债券也是要等合适时机的,羊还没被套牢,自然不能提前宰了。
只盼长鲸帮在琼州多耽搁些时日,能让他们再安心发展些时候吧。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一艘小船靠了过来,不多时,一个传信兵急急上了船,禀报道:“帮主,有支小队违反了帮规,已经被擒拿归案。”
伏波的眉峰一簇:“犯了哪条?”
“是,是第二条……”那传信兵低声道。
第二条,淫人妻女者,杀无赦。严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自从当年跟小姐失散后,他最恨的就是欺辱女子的恶徒,如今竟然有人敢犯禁,还是一队人,怎能不让人恼火。不自觉地,他看向身边女子。
然而伏波面上却平静无波,只问道:“是谁的手下?”
那传令兵立刻道:“是李家的,李头目已经等在院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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