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中的算计周茗尚不知晓,只是回了长乐宫抄完了法华经,去朝阳宫用晚膳的祁毓宁气势汹汹而来,甩下一干请安行礼的宫人,直撞入内堂,见周茗正在净手,桌上已经摆好饭菜,他心中无名火起,一挥袖把饭菜噼里啪啦全扫在地上,然后大步流星而来,扬起手掌就朝周茗掴去!
出乎意料的,巴掌声并未响起,只见周茗轻轻松松拦下了祁毓宁的胳膊。
“你这贱人,还敢还手!”祁毓宁怒火中烧,骂道。
周茗眉眼冷下来,捏着祁毓宁的手臂一推,这一下力道不小,祁毓宁被推得倒退数步,好容易稳住身形,瞠目结舌地看着周茗,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念你是初犯,便不与你计较,你若再敢出言不逊,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冷言冷语冷着脸的周茗气势惊人,祁毓宁胸口一窒,眼前人模样还是贤妃,可她的神情语气却半分不像,他心中惊骇,问道:“你是何人?”
周茗扯过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水,笑道:“皇上这话问的好笑,臣妾是谁?臣妾不是简若娴,不是您三媒六聘,求先皇指婚的原配嫡妻吗?”
祁毓宁看着周茗的眼神更诡异了,周茗却不再理会她,优雅地坐回软榻上。
婵娟、素娥两人不动声色地往角落里移了一下,在她们看来,就是皇上动手想打贤妃娘娘,可却被娘娘轻轻挡下了,然后……他急了。
真是要死!
皇上连娘娘都打不过!
皇上这是不行啊!
祁毓宁仍在细细打量周茗,记忆里贤妃就是温温和和,就是以夫为天的性子,柔和娴静,可近三年,因为珺儿,他早已经对那段相敬如宾的夫妻情谊抛在脑后,否则那个曾经,他变了,所以,贤妃也变了。
“朕对你不住,但你不该在珺儿面前妄语,朕几时说过要选秀?”见周茗在他的目光中还能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祁毓宁压下去的火又被拱起来了。
“太后娘娘有意让臣妾接下宫权,概因后宫中没有高位妃嫔能担协理六宫之责,广选妃嫔是为皇后娘娘减轻负担,也是让皇上能平衡前朝关系,一举数得,皇上为何不愿呢?”周茗拿帕子印了下嘴角,善解人意得很。
祁毓宁看着周茗,眸光微沉,道:“贤妃,你如今只是妃位,劝诫君上的话不该你说,你,这是越俎代庖了。”
“那,臣妾犯了如此大错,皇上是要将臣妾贬入冷宫,还是褫夺位位?”
她一点都不带怕的。
“放肆!”祁毓宁眸中已有凶光,他喝道:“你不过就是仗着珺儿妹妹的身份,不过是仗着大皇子母妃的身份,冒犯君上,胆大妄为,哪里担得起‘贤’之一字!来人……”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通传,把祁毓宁即将说出的处罚拦在喉间,祁毓宁愕然回望,便见简若珺被宫娥们簇拥而来,在亮如白昼的烛光之下,脸色却显的苍白无比。
祁毓宁连忙迎上去,就想要握她的手,嘴上道:“珺儿,你怎么……”
他话未说完,简若珺拦住他的手,就要下跪,幸好被祁毓宁一把扶住,长乐宫中的侍从和随她一起来的宫人们却不得不齐齐跪伏在地,整个宫殿内外,只祁毓宁、简若珺还站着。
你问周茗?她一直都坐着。
“皇后这是何意!”祁毓宁许是被简若珺二话不说欲跪的动静打了个措手不及,连爱称也顾不上了。
简若珺自责道:“皇上盛怒离开朝阳宫,让臣妾深知自己失职,贤妃提醒臣妾,当记大功,臣妾向来是个听风便是雨的性子,连第二天也等不急,便想着过来与贤妃商量选秀事宜,万万没想到皇上也在长乐宫,臣妾自该请责。”
“你也要朕选妃?”祁毓宁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充盈后宫,绵延子嗣,是为南朝百年计,自是应当。”简若珺贤惠地道。
“好!”祁毓宁赞道:“好一个贤后,好一个贤妃,你二人真不愧为一府姐妹!”
怒声说完,祁毓宁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