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的尸体被利用被侮辱、自己对于尸体的处理?的轻忽的后悔还?残留在心里,五条悟看着眼前带着胜利的笑意向他道晚安的黑发男人,心情却奇妙地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状态,也不是说自己和夏油杰之间的情感和回忆被他人肆意利用的气愤消失了。
而是像冰冻的火焰一样,清晰地留存在了他的心中。
那愤怒依旧在燃烧,只是,经由了面前伪冒之物的言辞,五条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杰的尸体确实是被那个脑子操控了,但是,他所见到的那个可不是假货。
那个,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夏油杰。那是六眼和他的灵魂都确认过的事,不可能有假。
既然与咒灵们勾结想要封印他的是眼前这个冒牌货,那么,真正的那个……
意识到这点后,五条悟骤然冷静下来,表情在嫌弃面前那个才把脑壳安回去的家伙的同时,唇角奇妙地浮现了一点嚣张的笑意,一点也不像身陷囹圄、即将被封印之人。
“太慢了,你打算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五条悟睁着那双鲜蓝色的苍天之瞳,冷然问道,“我会睡的,但你也该来了吧,杰——”
“!!”
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原本是不想理会这一代的六眼的胡言乱语的,但是死去之人的姓名被他生前羁绊最深之人所呼唤的此刻,他使用的这具肉/体?确实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奇异的骚动感。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右手的手指早已蜷缩在了一起,蠢蠢欲动,用力程度甚至到了手臂上青色的血管鼓起的轮廓都能看清的程度。
但是这位心情惊骇的诅咒师,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瞠目看着某个身影像是顺应了五条悟的呼唤,浮现在空气中,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显现出轮廓来。
黑色的长发半扎成发髻,剩余的披散在肩后,发尾翘起。深黑色的僧袍,金绿相间的五条袈裟,穿着足袋的脚踩着木屐,是他再眼熟不过的、僧侣的打扮。那淡淡地看着他的细长眉眼和英俊皮相,与他正在使用的身体如出一辙,唯有一点不同——
这个男人的额头上一片光洁,没有缝合线。
于是他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你是、怎么可能!夏油杰——”诅咒师忽然意识到六眼刚才居然不是在说胡话。他蛰伏千年以来都没有见过这样超出掌控的危险状况,顿时瞳孔收缩,一时心神混乱,却本能地没有自乱阵脚,还?是意识到了当务之急是什么,果断地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直接脱口而出了指令,“狱门疆,关……”
五条悟还?被狱门疆束缚着呢。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状态的咒灵操术使用者出现又?怎样。纵然他很可能是真正的夏油杰,对狱门疆的操控权限与使用着他的肉/体?的自己相同,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除狱门疆已经捕获了咒术师的状态的正确指令!
当务之急,是直接封印掉强大到碍事的六眼,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多出来的咒灵操术使用者之后再处理?也不迟——
很可惜,寄生在他人尸体?里的诅咒师的算盘再次落空了。
他头脑清醒,却也抵不上他人有备而来。
况且,他头脑清醒又?如何。
现在他在用的这具肉/体?,可不是他自己的肉/体?。
诅咒师的声音在下一秒立刻卡住了。
让正束缚着五条悟的狱门疆“闭门”的指令没能完整地发出,实在不是因为什么意志上的改变,而是因为纯粹的生理?上的原因。
出现的夏油杰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站在他和五条悟之间,用身体?挡住了被狱门疆束缚的五条悟,然后——
抬起右手狠狠地掐住了他自己的脖子。
几乎是同时,诅咒师也感觉到了相同的窒息感。
他的脑在一瞬间对肉/体?失去了控制,右手暴起,狠狠地如同面前的这个人一样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力道狠厉得好像要直接掐断颈椎,将头颅从身体?上弄断一样。
丝毫不顾及生命的巨大力道,足以活活掐死一个普通人,自然也达到了抑制声带的震动的程度。
因为是他自己的肉/体?在攻击自己,寄生于其中的诅咒师根本没反应过来肉/体?的异动,防备地准备向着夏油杰释放的咒灵也没能用上,就被自己的右手掐了个结实。
肉/体?和灵魂本是一体?吗。魂做出了指令,所以肉/体?才会跟着动?
一时不察竟然被他残余在肉/体?内的本能夺取了一瞬间的控制权。
他能再现于此的手段是什么……降灵术?
掌控过盘星教的特级诅咒师会有这样的后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瞒得也太好了。不说其他人,连那两个死丫头也没发现。
因为生命长久还?算博学的诅咒师勉强思考着,在寄生的肉/体?涌上来的窒息感中,勉强转动眼珠去看对面的、不知道是以何种手段出现的真正的夏油杰。
一切的异动只是瞬息之间,他根本没办法对这样的突发状况做出有效的对策。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立着,互相掐着自己的脖子,场面很是奇诡。
“杰!”
被真正的夏油杰挡在身后的、被狱门疆束缚的五条悟吼出了声,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诅咒师被这句话拉回了意识,挣扎着想要夺回对寄生的肉/体?的控制权,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能够操控咒具继续将五条悟完全封印的指令。
只要封印了这一代的六眼,一切都不足为惧!
为此筹谋了千年的诅咒师挣扎着,用左手去试图掰开那只掐着自己脖颈的右手,强行操控着这具身体?的声带、在几近窒息的力道中挤出了沙哑破碎的声线:“狱、门……狱门疆,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