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浮忍不住好笑,现在的人感情线都那么发达了吗?想起那时为爱流泪的郑远,不禁唏嘘,这人去了那么久都没有传点消息回来,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果然是个没良心的,以后给他做洗脚工他都不要。
他回了家,爸妈和老顾连番上阵,给他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在家的三天里顾教授抽着时间给他做营养餐,连李静茹同志都跃跃欲试,吓得顾家三剑客赶紧找事给她做分散了她的精力,不然顾西昭同学就能因为卧床不起而光荣地名落孙山了。
6月初,暑气渐浓,全城高考。
考完那天,余浮走出考场,考场的大门外人山人海,拥挤得水泄不通,除了翘首盼望自家孩子的家长,连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他刚出来还没看到来接自己的爸妈,就被一个拿着话筒不住抹汗的记者抓个正着。
“这位同学,我们能采访你一下吗?”
余浮回答着他的问题,目光不断地往人群中瞟,终于看到了不远处对他招手的顾氏夫妻,开心地笑了起来,记者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睛,问题也不问了,夸到:“同学你长得真帅,一定能考个好成绩!”
考完后就是等待成绩了,余浮一向不那么计较分数,只觉得一身轻松,他昏天黑地地蒙头睡了几天,又跟爷爷回老家避暑了小半月,这天正跟姑姑家的猫抢着玩具,老妈的电话就打来了。
李静茹同志非常激动,一点也没她平时知识分子的稳重与端庄,劈头就是一句:“啊啊啊儿子你查分数了没有!”
余浮正把手里的兔子布偶往前扔,傻猫七喜立马跳起来像狗一样地用嘴接住,又晃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把兔子放他脚下,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再扔。
他虎摸了把猫头,换来七喜不满地啃咬,啃得一手都是口水,在猫毛上擦了擦手,把电话换到另一边没被震麻的耳朵:“还没,怎么了?”
“我刚刚收到了你的成绩,就前一分钟短信发过来的!”
余浮无端地被她的情绪带得期待了起来:“嗯?考得怎么样?”
李静茹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又震麻了他这边耳朵:“好!我儿子真是太棒了!”
*****
余浮考得不错,上S大完全没问题,S大在全国虽不是顶尖,但也排的上号,况且他爸妈都是学校的老师,家也在大学城里,会方便很多,又因着世界任务的要求,他也没打算过上其他学校,因此高考志愿填的并没有其他同学那么纠结。
填完志愿后他本想打电话问问许铭侑准备读哪,可不知道那人在忙什么,竟然一直没接电话,消息也不回,便作罢了,大佬的成绩,全国顶尖学府随便挑。
他这厢小日子过得潇洒,筹备着一个人的旅行,就等志愿结果出来后便出发,另一厢却愁云惨淡。
许铭侑看着床上的爷爷,明明是极瘦弱的老人,脸却病态地浮肿着,手背上扎着留置针,有干涸的血凝在胶管里,枯瘦的手上满是扎出的青紫针孔。
最近他的情况一直在恶化,医生说他肺部已经严重感染了,治愈的几率不大,只能尽量延长他的时间,不过可能也快到头了,劝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很疲倦,捏了捏眉心,耳鸣又心悸,头疼的仿佛有人拿着锤子在头颅内部敲打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像是随时会停跳般,一动就觉得浑身使不上劲,从旁边的水壶里倒了杯水出来,刚喝下一口,床上的老人就急促地喘息起来。
破风箱般的声音从他的肺部传出来,喉中如同堵了一口浓痰,“呼哧”声透过氧气罩变得有些沉闷,许铭侑紧急中按下了床头的呼叫装置,没一会儿护士与医生大步赶来,围在病床前,将他隔离了在外。
他眸中浓墨沉沉,看着医生动作迅速地进行着急救,护士从他身边跑进跑出,在医生明显地松了口气后,眼里才漾出一星半点的光彩。
主治医师把他叫到了一边,摘下了口罩,眉头皱在一起:“暂时救过来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时间可能就在这两天了,看看老人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能解决就解决了,别让老人走得不安心。”
许铭侑回到了病房,愣愣地看着床上的老人,花白的鬓发很久没有打理了,有点凌乱,浮肿的面颊上长着褐色的老年斑,一双浑浊的眸子中是油尽灯枯的衰败,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将死之人的腐朽气息。
他抓住老人的手,小心地贴在脸上,轻声道:“爷爷,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老人迟钝地转过脸来,目光里有种难言的情绪,似是透过他看到了谁,一语未发,许铭侑却看懂了,心渐渐地冷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许铭侑拨通了许久没联系的号码,听筒传来那边人的声音,他沉默了一下,道:“周叔,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