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陌竹有些愣在原地,没想到时以锦会是这种反应,他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发现两人已经站在了时家的马车边上。
时浩正扯着帘子,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时浩胳膊下也钻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瓜,正眨巴着眼睛朝两人看来。
时以锦也看到两个脑袋正一上一下地排在帘子外面。
宋陌竹这才?说:“是我未思虑周全,有人在等你,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们明日回司刑处再?说。”
时以锦点点头,看着身边人来人往,也觉得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那明日见。”
说完,时以锦上车,本在马车偷窥的两人这才?将头一下子缩了回去。
她上车就听到时浩拉着圆圆在说:“今天的宫宴可真热闹。”
圆圆也乖巧地点点头,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飘向时以锦。
时以锦一眼就看出这两人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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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当小秋叫时以锦起身时,时以锦还坐在床上发懵。
她想到昨晚和宋陌竹在后花园的拥抱也是一阵脸红,摸了摸脸颊,这才?磨蹭着起身。
到了司刑处,司刑处也不似往常那般冷清,大家各自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反倒是都聚在小院中有说有笑。
时以锦进门,看到这种状况,心下一紧:“大家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时以锦这么早就来,其中一人立刻说道:“昨夜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自然是要恭喜时大人和宋大人。到时一定要向两位大人讨杯喜酒喝。”
时以锦面对众人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宋陌竹的身影。
正当时以锦面对众人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宋陌竹适时地出现了?她的身后。
“都很闲,忙完了??”宋陌竹有些冷着脸,看向正团团围绕着时以锦的众人。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脸上却都带着笑意:“这就走,这就去干活。”
时以锦这才?转头看向宋陌竹,站在他对面的人似乎经过一晚的休整,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昨日那般赶路的憔悴:“嗯,早?”
宋陌竹看着时以锦颇不自然地问早:“我有话?对你说。之前?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时以锦被宋陌竹直白的对话搞得不知所措,立刻慌张地望向四周,轻声说道:“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去求圣上。”
宋陌竹见状想要伸手去拉时以锦,但背后却突然起来了一阵轻咳,他刚要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时以锦这才?注意到宋陌竹的身后站着的秦雪和高然,两人定是为了?私铸钱的事?来同他们进行商议。
时以锦也偏过头看了?看,收敛了?神色,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宋陌竹看到两人,则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来了?”
秦雪和高然两人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撞破这两人的事?情,但若是不出声也只能同昨晚一样,直接被宋陌竹识破,倒显得他们二人鬼鬼祟祟。
四人进了?屋子,昨日晚上见面的时候,秦雪和高然已经互相交流过了?务城所发生的的事?情。
根据他们的推测,若是按照孙其正正常赶路,不出意料,孙其正将在三天后会出现在都城。
但孙其正的行踪却引起了他们内部的分歧,宝铸局一方认为孙其正可能知道司刑处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改道他地又或者偷偷摸摸进城。
更何况,孙引也有可能为孙其正通风报信,这样孙其正未必会?回都城,更有可能等风头过了?,这才?会?躲回丞相府。
司刑处一方则认为就因为孙其正的身份,他不可能会潜逃,更有可能是被孙引亲自押到乾天帝面前去请罪。孙引作为丞相定当要保全自身,说不定自然会将孙其正推出去挡住乾天帝的怒火。
此次的事?情由司刑处主导,秦雪和高然也确实觉得时以锦和宋陌竹两人说得有些道理,也就决定按照司刑处的做法去做。
在孙其正回到都城之前?,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去丞相府找来管家,并且让毕六认人。
宋陌竹他们早有准备,若是直接到丞相府捉人,说不定会?被丞相府横加阻挠,因此特意他们在丞相府门口蹲点,蹲到了管家一人出门的时候,还没等管家反应过来,他就被司刑处的人请到了司刑处。
“你们司刑处又如何?天子脚下,竟也如此目无法纪,说捉人就捉人,再?怎么说我也是丞相府的人,无缘无故不见,你们就不担心丞相来找你们麻烦吗?”
管家的话?语间也颇有狐假虎威的气势,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孙引因为孙其正的事?情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直到将毕六从牢里带到了管家面前,这位管家这才?一灭刚才?的气焰:“不知道几位大人这是何意?”
毕六一看到丞相府的管家,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立刻大叫道:“就是他,没有错,就是他!他就是把那个盒子给我的人!”
管家也没想到会看到毕六,立刻怼了回去:“这是什么人,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没给过你什么盒子。”
“就是你给我的盒子,盒子里全是珠宝,就是你要让我帮你办事?。”
“你胡说,明明盒子里都是私铸钱,怎么可能是珠宝。”等到管家意识到事情有不对的时候,他却已经将话?脱口而出,在场的几人对管家的不打?自招都显得很?是满意。
毕六的话?是从牢房里押到房间的路上,时以锦吩咐人教他的,若丞相府的管家真是给他盒子的人,就按照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诈一诈管家,不论对方是否上当,都不失为一个计策。
但却没想到堂堂丞相府的管家,轻易地就被激怒了?,还直接将私铸钱的事?情暴露了出来。
毕六被重新押回了?牢房,虽然是受人指使,终究也还是和私铸钱的事?脱不了?关系,虽然戴罪抵了一部分的过,但还是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管家再?想到刚才?的事?情,神情也显得十分懊恼,没想到自己会?说漏了?嘴。
“谁指使你的?”宋陌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管家。
管家则向许多被抓的人一样,说出了同样的话?:“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一时利欲熏心。”
听到这里,一直旁听的秦雪冷哼了一声:“若是没人指使你,你这一匣子的私铸钱哪里来的,你难道要说是凭空而降的。”
管家也被秦雪的咄咄逼人给噎住了?,半晌没有张嘴。
在秦雪和高然两人一唱一和地逼问下,管家听到昨晚中秋宫宴上的事?情,他犹豫再?三,只是婉转地说是孙其正让他帮个忙,把?盒子随便街上流浪的人,其他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
归根结底,私铸钱的事?情所有的症结还是在孙其正身上,只有将孙其正捉住了,事?情才?会?趋于明朗。
为了不让孙引起疑,他们决定将管家的供词先按上手印,便决定先回丞相府,并且将孙引的动态暗中汇报给司刑处。
高然看着这管家离开的背影:“在丞相府做了?那么多年的管家,说到底为了保住自身,说出卖就出卖。”
时以锦原本正站在宋陌竹身边看着供词,听到高然这么说,也抬头看了?一眼管家,不由喃喃:“覆巢之下无完卵。”
她对管家所谓的“投诚”仍心存怀疑,管家说的话?更有可能是真假参半。
果然,两天之后的夜里,在司刑处的宋陌竹收到了来自管家的一封书信,说是他偷听到丞相和夫人的对话,明日孙其正会?从目前守卫最弱的西城门进来。
宋陌竹看过书信,带着满目的寒意,将书信就着蜡烛点燃,火舌一寸寸吞噬着信上的字迹。
翌日,他让杨昼和画眉去了西城门,而他最?去了离丞相府最?近的南城门。其余两边的城门也都由司刑处的人加强了戒备。
时以锦问宋陌竹需不需要她同去,但宋陌竹想到传言中他还没到中秋宫宴之前?,发生的事?情立刻就黑了?脸,说他自行前?往即可。
时以锦听到宋陌竹的答案也觉得甚是和她的心意,她只嘱咐了?宋陌竹一句一切当心,这才?目送宋陌竹出了门。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杨昼和画眉先回了?司刑处,向时以锦带回了?一个消息,说是他们收到宋陌竹派人传的消息,在南城门截住了?孙其正。
宋陌竹截住孙其正的时候,丞相府的管家也带着护院等在南城门。两相对峙之下,管家自从见到宋陌竹出现在此处,就带着人离开了?。
宋陌竹等到有着丞相府徽记的马车出现城门的时候,他立刻上前?拦下了?马车,掀开了?马车见到了传闻中不学无术的孙其正,就立刻放下了?帘子。
由司刑处的人接过了?车夫的位置,将马车往司刑处驶去。
孙其正刚要掀开帘子,质问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驾车的人一催动马车,没站稳的孙其正立刻摔回了?马车内,不绝于耳的脏话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宋陌竹看着马车离去,这才?翻身上马,想着他这一次多少有些赌的成分在里面,但好在赌对了。
他就知道那个管家的话?并不可信,当初所有的话?也有可能只是为了?脱身,等回到丞相府再?同孙引商量对策。
来到司刑处门口,孙其正口中还在脏话连篇,任谁都难以相信面前这锦衣华服的人竟会?是丞相府的公子。
孙其正看到门口挂着的匾额:“你们小小一个司刑处就敢抓本公子,你们不担心我去告诉我爹让你们一个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