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五条悟没有戴黑色眼罩,而是戴着墨镜,身上的围裙松松垮垮,倒挂不挂。猜想是围裙后面系着的蝴蝶结散开,白辞走过去,绕到他身后,胳膊穿过他腋下,替他理?好?围裙,然后环着他腰一圈绕到后面,系上围裙背后的蝴蝶结。
本来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没有多余的心思,五条悟却停下摆盘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过身,白辞的胳膊正要放开,却被?他抓着继续放在自?己腰上。
五条悟的头微微低下来,银色发?丝搔着白辞的脸,清浅的呼吸袭面而来。
“你忘了那句话?了,琉璃。回来要跟我说什么?”
白辞想了想,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早安吻?可现在是下午了。”
“……”五条悟只得安慰自?己,不解风情也是种情趣。
见他一脸郁闷,撇嘴吐气,满心不乐,白辞忽然一笑,仰脸看着他,道:“我知道的。”
“我回来了,悟。”
这是一个家,以及相爱二人的,一个仪式。
·
饭桌上。
白辞吃着日式烤花枝,花枝即墨鱼,劲道弹滑。而五条悟已经在吃蓝莓芭菲,奶酪蛋糕等甜品。一方咸味,一方甜味,互不干扰。
二人说着话?,聊起最近高专发?生的事?。自?从?辞去高专教职员工作,恢复了咒术师身份,高专虽有白辞的宿舍,但他也不太回去,只等有任务再说。
但他关系跟上层闹得很僵,饶是目前是养父夜蛾正道作为校长一力担保他,但上层没有派任务给白辞。这下,白辞更是乐得轻松,专心查眼睛诅咒的事?,以及对?付莫里亚蒂这个人。
“遇到会说话?的特级咒灵?”白辞诧异道。
前段时间五条悟半夜遇袭,遇到这等怪事?。白辞问道:“那抓住它问话?了吗?”
“没有。它还有其他伙伴帮忙,跑掉了。”五条悟平静地说道。
“特级咒灵还有同样?的伙伴?”白辞微怔,然后抓住筷子继续吃烤花枝,“反正头痛的也是上层。只是,他们还是会叫你去祓除咒灵,悟?”
“嗯”了一声?,五条悟无?所?谓道:“不用担心啦,我是最强的嘛。”
话?题一转,他说起前几天的东京都姐妹交流会,说起自?己的学生虎杖悠仁死而复生,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时学生们的反应,一年级的伏黑惠钉崎二人震惊到满面空白,二年级的熊猫等事?不关己,偏生虎杖悠仁还听了他的话?要隆重出场,摆了个搞笑的姿势,换来的,却是一阵寒风扫落叶,冷场到了极致,有趣极了。
五条悟哈哈笑起来,双肩震颤,汤匙随意丢在芭菲杯里,白辞看着他笑得毫无?形象,嘀咕了句“有什么好?笑的”,说着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笑着笑着,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白辞弯腰捡起来,一只手扒在桌角,不停颤抖。最后,他一抬手,做出个禁止的手势,道:“好?了好?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五条悟收了笑,一只手托着脸,望着对?面的少年。
“这周六,我们去约会。”白辞如此道。他下意识捏着筷子,甚至想过一整套说辞,比如都恋爱了没有正经约会过一次不很合理?,比如已经同居了应该寻找恋爱的感觉,比如……
时至今日,白辞才感到自?己的不安。
“好?啊。”五条悟道。
这一份的不安,就在这两?个字之?下,冰雪消融,彻底融化了。
是夜。
白辞做梦。
他被?裹在自?己的领域【空蝉】之?中,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可除了他以外,庭院的鸟儿老鼠都从?自?己的窝内跑了出来,庭院落叶之?下,蚂蚁们不安地转动着,头上的触角感应到了危险。
最后,雀鸟扑棱翅膀飞离此处,老鼠蚂蚁统统逃离。隔壁的大型犬半夜汪汪叫起来,吵醒了邻居,在邻居口出抱怨的同时,路过的野猫也嘶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凄厉。
五条悟奔到白辞的卧室门口,打开了门,屋内的家具摆饰都在空中飘浮,只有少年安稳地睡在床上,连带着那张床也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漂浮起来。咒力肆虐,无?形之?中,扭曲成一个黑色的旋涡,扭曲的旋涡,每一道都是睁开的眼睛,里面藏着宇宙瑰丽的星云。
奔过去,试着触碰少年的脸,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咒力甩开。五条悟不得不用上集中一些咒力握在手中,这才摸到少年的脸。
他眷恋地摸了摸少年柔白的脸,另一只手搭在少年身上,呼唤其名:“白辞,醒醒。”
没有反应,少年闭着眼,周遭的咒力撕裂成一个个空间。不少漂浮的物体,被?拉进那些黑色的空间。
就算是白辞的领域【空蝉】,五条悟记得,也只是吞没,而没有这样?邪性。他摇晃着沉睡的少年,唤道:“醒醒,琉璃。”
这一声?呼唤,白辞睁开了眼。屋内漂浮的东西静止,缓缓落在地上。
白辞神思恍惚,眼中映出五条悟,却好?似没看到,没有什么表情。五条悟一怔,又唤了声?:“琉璃。”
“哐当”一声?,落地的希腊陶瓷花瓶碎裂。声?音仿佛惊醒了白辞,他眼中神采渐回,墨蓝的眼睛真正映出五条悟的模样?,最后,他唤道。
“悟。”
五条悟俯身,抱紧了他。
白辞的手虚虚搭在他肩上,环顾四周,低头沉默。半晌,他道:“我看不见周围的东西了,悟。”
五条悟一下拉开他,仔仔细细地盯着白辞,白辞的墨蓝眼睛略有神采,但灰暗黯淡,宛如阴下去的天空。
“刚才,不是看见我了吗?”
白辞微微点头,墨蓝的眼睛再次映出五条悟的身影:“我只看得见你。”
最强咒术师难得沉默了。他的头埋在少年肩上。白辞看不见他的脸,也不敢想象他的表情。如果是难受着蹙着眉,想想,白辞都觉得更难受。
于是,他努力安慰道:“没事?,这也不是第一次。小时候我也有常有这样?的情况,视线漆黑,只看得到一个人的身影,而且那个人……”
话?没有说完,白辞停顿下来。
“那个人,是夜蛾老师?”五条悟问。
白辞摇摇头,迟疑地说道:“我刚才好?像还在在梦里见到那个人……但那个人是谁,我没有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