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张腿行事,谁趴在身上不一样呢?
出卓城简单,但要过州水城便有些难,好在秦鹿手上有谢尽欢的经商证明,倒是可以以一些借口出城,短时日内再回来。
出城的手续有些繁琐,还得被州水城的人盘查,看看是不是他国派进来的奸细,打听了消息之后便衣着鲜亮地去通风报信。本来秦鹿买个乖,讨个巧也是好容易的事儿,只是梁妄见不得秦鹿对着守城的将士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掀开车帘问了句:“好了没有?”
人家将士一见梁妄是个银头发的,便要他们下车好好查清楚了。
后来这些将士,还是看在谢尽欢曾给军中捐过银钱的份儿上,也信了秦鹿与梁妄是替谢尽欢办事儿的人,这才放他们出城,但给明了时限,天黑之前必须得回来,否则一旦打仗,任凭是皇帝老子,城门也不能开。
秦鹿讨好地连番夸了一排男人,她长得漂亮,又嘴甜,装模作样起来还真像个好相处的年轻女子,惹得好些男人拿秦鹿打趣,秦鹿脸色听得越来越差。
梁妄坐在一旁,双手握紧,头一次起了想将手中的铜钱扔到凡人的脸上的心思,好在秦鹿转身对他一笑,道了句:“夫君,人家愿意放我们出城了,甚好呢!”
一句夫君,打消了众人打趣她的念头,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调戏妻子,的确不太厚道,也觉得尴尬。
梁妄被秦鹿这一声‘夫君’喊得有些懵,晕晕乎乎就被人给拽出来了,手中一枚铜钱落在了那审讯他们的屋子里,他也没能及时捡回来。
走到马车边,秦鹿才道:“怎么都是天赐的兵,这处的与北漠的比起来,差这么多?”
梁妄愣了愣,见秦鹿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而又握着她,问了句:“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秦鹿眨了眨眼,没回忆起梁妄说的方才是何时,于是道:“王爷?主人?”
“你叫本王夫君。”梁妄替她回想起。
秦鹿这才脸上一红,明显局促,呼吸都跟着乱了,还故作镇定道:“方才那种情况,我不得已才占了王爷的便宜,王爷不至于为这点儿小事就打算对我说教吧?”
梁妄的视线很热,像是能将这周围的雪都给烫化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守城门的人听不见,只看见两人愣愣地站在那儿也不动,于是催促了一声:“磨蹭什么呢?再不动身就不放你们出城了啊!”
秦鹿几乎要溺死在梁妄的眼神中,他的眼向来是冰冷的,可这回却如一汪春水,满是柔情蜜意在里头,看得秦鹿面红心跳,冰雪落在她的脸上,估计都能发出刺啦一声给融化了。
她拉着梁妄的袖子,低声道:“出城了,王爷,你先上马车吧。”
梁妄动了动嘴,眉心轻皱,收敛了情绪后上了马车,与秦鹿擦肩而过时,道了句:“等回去了,本王再收拾你。”
收拾两个字,咬得很重,秦鹿抓了抓脸,有些没搞懂。
这究竟是高兴她如此叫他呢?还是觉得她要得太多了?
能守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且对方也喜欢自己,生生世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儿了。
秦鹿容易知足,因为以前日子过得不好,难得好过起来,她对所有能得到的,且得到了的一切都很珍视,其中最珍视的,自然是与梁妄的这段关系。
秦鹿不是没想过进一步,不叫他道仙、主人、王爷,而叫他梁妄、夫君,但秦鹿又懂分寸,梁妄未提时,她不轻易说出,可往往……她也只有在床榻与之缠绵之际,才会被央着喊几声‘瑞卿’。
下了床之后,该是王爷就是王爷,该是主人就是主人,梁妄也丝毫没有叫她改口的意思。
这般一想,秦鹿啧了一声,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出城之后,又回头瞪了马车的车帘一眼。
马车顺着官道一路背对着州水城行事,相反,没有人与他们一样愿意离开州水城,反而是城外想要入城的难民非常多。
秦鹿与梁妄出城时没瞧见几个,那是因为城门之下处于风口,寒风凛冽夹杂着大雪,不适合大家休息,城门上的将士也没有要放难民入城的意思。
反而是走过了一段路,等到了下一个村落的时候,村子里的难民明显多了起来,一个屋子里挤了几十个人,大多都是依偎在一起取暖,各个儿面黄肌瘦,就是不冻死,也会被饿死。
秦鹿架着马车,从村落前走过时,能看见其中有人应当是富家子弟,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脏是脏了,却依旧色彩鲜明,蹲在人堆里,身旁还有老人跟着伺候。
到了这处,秦鹿不敢走得太快,怕马车冲撞了人,白白害了人命,却没想到正是因为她慢下来,反而惹了祸事。
如今难民中,有谁见过秦鹿与梁妄这般阵势的,居然还有马车可坐,说不定马车内还有钱财与食物,不过是辆普通马车,于这些人的眼中却是遭人妒恨的剥削者,不知是谁起了头,大喊一声:“马肉可食!”
而后难民蜂拥而上,秦鹿握着缰绳,吓得险些摔下马车。
那些涌上来的人如疯了一般,扯着困锁着马匹与马车的绳子便开始晃,小马车摇摇欲坠,秦鹿站在马车上不论怎么喊他们也都听不见,一匹马,敌不过几十上百个人。
秦鹿见马车不稳,很可能要倒,于是钻入马车拉着梁妄,两人跳下马车之后,便听见轰隆一声,小马车侧翻倒地,压倒了十几个人。
一旁小孩儿见有血从马车下头顺着白雪染出,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没人去哄,谁也不知这孩子是哪家的,他们的眼里,只有能吃的马,与马车里能取暖的软绵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