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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分别(1 / 2)


至此,这桩婚事才算彻底完结了。

新婚的两人这才放慢了节奏,享受起这乡间悠闲的时光。

这一日饭后,胡竞之想起一位远在京城的朋友,便决定给他写封信,这位朋友既是他的良师益友,还是他的恩人,正是他当初的一力保举他才能进京大做教授的,两人的年纪虽然相差足有两轮,可是志同道合,趣味相投,相处十分融洽。

不过后来因为胡竞之执意要回乡成亲,两人闹得很不愉快,那位朋友是十分激进的进步人士,认为应该摒弃一切旧社会的糟粕,譬如那些裹小脚的旧派女人,就最为他所厌弃,他本人也身体力行这一准则,早早的休弃了原配妻子,另找了个青春靓丽的女学生做夫人。

对于这些,胡竞之是不敢苟同的。

他即便同样不喜那旧派女子,却也十分的同情怜悯她们,毕竟她们正是那封建礼教最大的受害者,现在却还要被迫给那些糟粕做陪葬,未免太过无辜了,他是宁愿出一份力来帮她们解脱和逃离的。

说到这里就不免想起了那位宝先生,他在出国前就已经是他的忠实书迷了,出国后更是要靠着友人邮寄过来的书稿一解异国他乡的苦闷生活,以前只当他是位略出色些的小说家罢了,后来看了他的《三寸金莲》,才知道他也是位思想进步的有识之士,对全国这场轰轰烈烈的放脚运动起到了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

帮助妇女解放和进步,这也正是他想做的,这岂不是比那些一味鄙薄轻视旧派女子的人强了百倍么。

就连他母亲这样的乡村老太太,因为喜欢看那宝先生的书,这些年还顺带着认了不少字呢,而且想来这样的人也许不在少数,特别是那本正在连载的《上错花轿嫁对郎》,听说已然在闺阁女子间形成飓风之势,流行风靡之态简直堪比前朝的《红楼梦》,若是那些女子因此爱上小说,进而爱上读书,进而要求学习上进,这可也算是宝先生春风化雨的大功劳了。

不过这些个人的立场也不足以影响两人的友谊,先前的不愉快也不至于当真,他很该写封信去宽慰一下老友,何况还有事要托付与他呢。

想了想,胡竞之便提笔写道:

芏琇:

前次得十二月二十日手书,感谢感谢,知你老先生的《新青年》第四卷第一号已然准备改版发行,全部使用新式标点,改说白话文,我是很支持的,可惜这里没有报纸卖,无法先睹为快,甚是可惜,想来京城早已卖脱稿了罢,我这里也做了白话的新婚小诗一首,请你指教指教罢,诗如下:

十三年没见面的相思,如今完结

把一桩桩伤心旧事,从头细说

你莫说你对不住我,我也不说我对不住你

且牢牢记取这“三十夜”的中天明月!

哎,《新婚诗》还没做完,便又要做《新婚别》了,我原早早就定了一月廿日左右动身来京,现在想来真是太过仓促和鲁莽了,实在不忍离别,我想你定要奇怪,我为甚么如此儿女情长了,皆因夫人太过可爱,出乎我意料之外,相处越久越觉她可爱,因此我竟不想这么快离开,无奈既定行程不好更改,只好托你在京帮我寻访住处,好让我快点接她来团聚,到时定引进与你认识,好叫你知道旧派女子的可爱。

你别怪我现在才与你回信,实在新婚事忙,原答应与《东方杂志》做一篇《惠施、公孙龙的哲学》,也好赚几个钱来请你们的喜酒,现在也作罢了,好些话想与你分说,无奈她在叫我了,只好打住,待来京再聚吧。

另,寻房一事务要加紧,拜托拜托。

绩溪,上川

七年一月五日

写完信,细细的吹干叠好,放在信封内,预备明日去寄。

胡竞之写信的时候,冬秀便趁机去整理她的嫁妆箱子了,自新婚那晚胡乱堆放在隔壁的小屋里后,还没动过它呢,这次回家,哥哥又悄声告诉她,她那一箱子书稿并银票都藏在装衣服的箱子里一并带过来了,倒把冬秀吓了一跳,这万一被人不经意的翻出来了可怎么好,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出这个名啊。

胡竞之写完信到隔壁看时,只见满屋满地都是她陪嫁的东西,冬秀姐正蹲在其间一个箱子前翻找什么,他只好小心翼翼的踮着脚探雷般的走过去:“这是找什么呢?”

冬秀闻言,忙若无其事的拿衣服把那箱子盖住,真是奇怪了,这钥匙怎么居然打不开这把锁。

“竞之,你看这些布匹、绸缎,我家估计是把我未来十年的衣裳料子都备齐了,我一个人哪用得了,白放着可惜了,倒不如送给大家,你快来帮我分一分,把个关,免得我到时候送多送少,反惹得人不高兴,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主要是那几个侄媳妇来他们房里时,总是盯着她的嫁妆箱子看,那明里暗里打探的神情搞得冬秀有些膈应,算了,反正她是不会在这里久留的,到时候这些东西也带不走,还不如做个人情送出去,也免得她们老惦记着这几口箱子。

胡竞之闻言倒颇有兴味的问她:“咱们做亲的时候,我依稀记得娘曾跟我说过你也是念过私塾的。”

“是啊,坐馆先生还是你本家的族叔呢,那天咱们去祭祖,我都瞧见他老人家了。”

“那你念过几年书?”

“大概有四、五年吧,反正是到十岁上头家里就不让读了。”

胡竞之连道可惜,只念了五年书,日常说话时就能用些成语典故,可见她于读书一道上很有些灵性,也是真的读进去了,怪不得做亲时叔爷也很是看好她,还肯替她在母亲面前美言几句,只可惜读的时间太短了,若是能像现在的女学生一般到学校学习,想必眼界成就都不是现在可比的。

两人一边分拣那堆布匹,一边闲聊:“那你平时爱看些什么书?”

最爱看自己写的书,其次就是肉蒲团咯,晚婚女青年冬秀傲娇的暗想。

“最爱看的当然是各种话本子了,像红楼梦,三国演义这样的就很好看。”

嗯,能看红楼梦、三国演义,可见识字颇多,基本的读写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后面为什么不给他回信了呢,哎,想来是又有人要教她做一个规矩守礼的小姐,从中阻拦了吧。

晚饭后,胡竞之去找人寄信,

冬秀依旧摆弄她那箱子。

弄了半天才发现那把钥匙根本就不是开这把锁的,那钥匙还有一小节没法插进去呢。

冬秀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这把钥匙貌似是嫂子新婚夜给她的,连同的还有个小箱子,一时兴起便干脆到床头去找到那箱子,打开了看里面的东西。

她原也猜到了是春宫之类的和谐启蒙书,不想里面居然还有两尊瓷做的人偶,一对贴面互拥,一对交颈后入,俱是衣衫半退的模样,倒是很有华国自古所讲究的含蓄美,巧的是这两对人偶居然是可以活动的,上半部分紧密相连,下半部分却可以分开合拢,而这分开合拢的动作正是男女和谐的动作,不过那下面的部位却一点也没有华国传统的含蓄讲究,居然惟妙惟肖,纤毫毕现,不说形状,就连那毛发、经络都是清晰可见,叫冬秀看得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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