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整日与陆家人假模假样装和气,忒累人。
“思木,你扶公子回颐景苑。”
阮萱作好吩咐,想了想还是朝仿佛玉雕的陆锦行说:“我回去看看我爹,嗯……晚膳的时候回来。”
原本她想说,等我一起用膳之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肚子,陆锦行应该不想和她一起吃饭吧。
虽说阮萱谈不上喜欢陆锦行,但想到自家夫君心里有别人,难免不快。
而且这人还倔,一个字,愁!
阮萱这边找到昨日送亲的婆子,一番打听,总算到了自家门口。
眼前朱门紧闭,从门前看宅子并不小,这么看来,原身家也不算穷苦人家。
后又得知原身的娘五年前病故,她爹大手大脚花惯了钱,渐渐就把家里的钱花没了,最后落到要把女儿入赘别家的地步。
阮萱知晓其中原委的时候,亦是无言以对。眼下这会儿拍了许久大门,一直无人开门,对她爹不靠谱的印象更深了许多。
“爹,你在家吗?”阮萱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许是这声终于惊动了对面的人家,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这人一见阮萱便说:“诶,巧了,我正准备晚些时候去陆府寻你,你爹今早说他要出远门,托我把……等会,我这就去取来。”
阮萱满头雾水,没多时,男子抱来个红木盒子递给她:“他也没说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有急事,火急火燎,跟逃难似的。”
红木盒子外扣有一把小锁,阮萱抱着盒子:“这……钥匙?”
男子摇摇头,随即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你爹还说让你不要想他。”
阮萱:“……”
罢了,阮萱朝男子道了谢。
两家街坊邻居多年,男子亦是看着阮萱长大的,斟酌会儿,问道:“小萱儿,你在那陆府过得怎样?可别让人欺负了去。”
闻言阮萱脑中立即浮现那位白绸覆眼的冰雕美人,当即笑道:“没呢,过得嘛……还不错。”
说罢,挂着笑意离去。
男子望着阮萱缓缓离开的背影,半晌才惊觉,怎地一日不见,这孩子好似变了个人,不仅不见往日阴郁丧气,还开朗礼貌许多。
敢情入赘后日子过得太好?入赘还能令人神清气爽,着实费解。
阮萱紧赶慢赶,回府时已过了晚膳,黄昏渐褪,烛灯初明。
一见她回来,思木赶紧对她说:“少夫人,三少爷……请安回来后便一直坐在窗前发愣,不吃不喝,半句话也不说,奴才叫他也不理。”
阮萱瞥了眼窗棂后孤寂的身影,点点头:“恩,知道了,退下吧。”
思木正准备离开,阮萱忽又叫住他:“去厨房端碗白粥来。”
“是,奴才这就去。”
木门被阮萱轻轻推开,可还是发出了吱呀声,而那玉雕还是那副微微抬头望着窗外的模样,要不是阮萱知道他看不见,否则真想过去问问他在看什么。
半晌,思木动作麻利,很快端了粥来,同时还端来一盅补汤。
他为难道:“少夫人,补汤是殷正君差人送来的,我……”
“知道了,放桌上吧。”
阮萱当然知道殷正君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下毒,估计那汤就是那种喝了血气上涌无法自拔,类似于春天吃药的东西。
送汤是小,主要还是意在羞辱陆锦行。
果然,阮萱注意到陆锦行听到思木的话时,身子可是微微动了下,如水中浮叶,脆弱单薄。
阮萱的视线从那被紧咬的唇上移开,叹了口气,端起粥碗走过去。
“不吃饭伤得是自己的身体,讨厌你的人可不会因此难过半分,反而只会痛快地笑出声。”
见这人仍是无动于衷,阮萱只好试探着拉起他的手,将勺子放在他手中:“别拿身体置气,来吃点粥。”
“……不用你假好心。”陆锦行的嗓子沙哑无力,许是整日滴水未进的缘故。
这……她假好心?
明明今早出门时,两人的关系已然有所缓和,怎么这会儿又朝着仇人的方向去了。
难不成,陆锦行把她之前对殷正君说的话当了真?
好家伙!对着陆锦行这种软硬不吃的性子,阮萱也是头疼,思索该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是口干舌燥郁闷不已,下意识端着桌上的汤就灌了口。
味道不错。
遭了,她喝了什么!
那边陆锦行听见阮萱喝汤的动静,更是自嘲地笑了声。
与此同此,屋外锁链哗啦啦的响,门再次被锁了。
这玩的哪一出!昨夜不都锁过了?再说她又不会跑!
她思忖道,或许补汤是针对她的,而门锁则是针对陆锦行的,还真是面面俱到。
不用说,定然是殷正君搞的鬼,说不定其中还有陆明燕的默许。
罢了,歇着吧,自然还是各睡各的,虽然她喝了汤,一口而已应该没有太大的作用,她能忍。
谁料就在这时,玉雕陆锦行竟然起了身,天鹅般的脖颈微微扬起,高傲且决然,仿如慷慨赴死。
垂在身侧的手则慢慢抬起,摸上了衣襟带子。
一扯一拉……
阮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