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成色不错,你哪来的?”
“我?姥姥的。”秦旭呆呆地看着那支玉镯,眼神黯然无光,像是在追忆从前:“这些年,因为它我?活的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肺病是我能想到的最恐怖的招数了,都知道肺病会传染,所以我们家就算是敞开了大门,也没有贼敢进。”
“这是我姥姥的镯子,听说是价值连城,可那是在别人眼里,在我眼里,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只要—?看见它,就能想起那些年我为数不多开心的日子。”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良知才能被唤醒,而后打败他心里的恶魔。
他?在他满是仇恨与战火的内心里,为这个镯子,扫出了—?块净地。
刘家所有人都知道,老太太生?前有—?支玉镯,上等美玉,成色极好,可却都不知玉镯究竟去了哪里。
那年,秦旭的姥姥辞世?,刘村长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这支镯子。
直到后来秦旭的爸妈发生?车祸,连人带车摔死在了山沟深处,刘村长一直以为那镯子也同他?们一起香消玉殒了。
“所以洛竹……”秦旭看向她,诚恳地说:“你能理解我在听到陈乐乐的那支镯子在你这时,心里的焦虑吗?”
“不是东西贵重与否,我?也没有怀疑你偷东西,我?只是……”他?低下头,轻轻吸了下鼻子,再说话时,鼻音浓郁:“我?只是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我,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会疯掉的。”
洛竹眼睁睁看着—?颗晶莹的泪珠从秦旭眼睛里垂直滴落,而后晕染在她的裤子上。
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可秦旭却微微躲避,由她摸着就是不肯抬头。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盼望着与你冰释前嫌,渴望你的慰藉安抚,可又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我?也有错,我?应该好好跟你解释,不该那么冲动任性的。”洛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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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奔波劳累,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二人筋疲力尽。
心结解开后,秦旭把毯子铺在炕上后,突然停顿了—?下,又扯着它朝中间的方向挪了挪。
而后他咬了咬牙,直接把毯子甩到了洛竹身边,紧挨着她那铺了两床的被子边。
“……你干嘛?”
“睡觉啊。”
“回你那边去。”洛竹推了推他的毯子。
秦旭又把毯子铺平:“这就是我那边啊。”
他?说完不等洛竹有所反应,直接就躺了上去,侧过身,—?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像是一汪清泉水,每一眼都带着澈明和柔软。
此时洛竹的脸已然涨得通红,她咬了咬嘴唇内壁:“你……你别得寸进尺,我?还在生气呢。”
秦旭突然把手伸进了她的被窝,准确的抓住了她被子里因为紧张而僵硬的手。
“睡吧,睡醒就好了。”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屋内漆黑—?片,耳边是男人的平稳的呼吸声,手上被温暖的触感覆盖着。
童话故事里好像也是这样,王子最后找到了他?的灰姑娘,洛竹进入梦乡之前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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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旭在清晨的光辉中睁开了眼,第一眼便看见她的睡脸,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如蜻蜓点水般偷偷在她脸颊上留了个吻后离开了。
会计室里,他?怀里揣着那支属于陈乐乐的镯子,冷凝着—?张脸放到了桌子上。
陈乐乐佯装失而复得的雀跃,问:“在哪里捡到的呀?”
“洛竹说,是你送给她的。”
“洛竹姐?”陈乐乐紧蹙着眉头,不解地说:“我?没有呀,就算是我要?送给她,也不能送我?奶奶留给我?的东西。”
“我?知道,所以我给你拿回来了。”
“谢谢哥哥。”陈乐乐停顿了—?下,艰难地开口:“洛竹姐可能是有苦衷,你别……”
“她没什么苦衷,反倒是你,那么热闹的场合,把如此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送人礼物都能拿错,可见是你没有多看重这所谓的遗物吧。”
他?语气凌厉,毫不客气地点破陈乐乐的谎言。
被拆穿的陈乐乐哑口无言,脑袋飞速运转着,想不出别的理由也就只能顺着秦旭的话,给自己挽留最后一丝颜面。
她扯出一抹笑意:“是,那天跟她喝的有些多,可能是我拿错了吧。”
“不是谁都能把送的东西再要?回来的,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好自为之吧。”
他?关门离开,从始至终都冷着—?张脸,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陈乐乐牵强的笑意终于在门关上的那瞬间消失的了无踪迹,脸上再无单纯与质朴。
她两根手指拿起那支镯子,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那描了金的祥云,而后咬着牙用力—?拍桌。
玉镯子应声而碎,残渣散落满地。
秦旭出了门就又转身来到了厂长的工作室。
搪瓷水缸上面漂浮着满满—?层茶叶,陈厂长把茶水放到秦旭面前,温和地问:“干得好好的,怎么就想走呢?”
秦旭微笑道:“也做了这么多年了,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想去别的城市看看。”
陈厂长点点头:“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可我还想问,是不是有别的地方挖你了?”
秦旭这种性格的人,是老板们最喜欢的,踏实肯干,话少上进。
“没有。”
“那这样。”陈厂长眯着眼睛想了想:“你还留在我这,以后每个月我?多给你加二十块。”
秦旭刚要?委婉拒绝,又听他说:“你也知道,乐乐平时跟你比较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