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一室,哪怕什么都不干,秦君晏也是开心的。
嘴边的笑意掩不住,一边动手给祁容泡茶,一边偷看着祁容认真雕刻的侧颜。
他盖上茶盖,笑着调侃道:
“错金工艺你也会?”
从他与祁容认识开始,祁容就给他很多惊喜,琴棋书画,风水玄学,乃至烹茶酿酒,木器剑道,就没见到他不会的。
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
听着他问,祁容轻描淡写地一嗯,头也不抬,继续专心致志的一点点在玉片上錾刻凹槽。
精美的祥云纹随着他指尖的拂过,在玉镯断裂处徐徐勾勒而成。
白玉盈润,金丝祥云烘托,打磨过后,玉镯表面完全契合,触手平滑,仿佛这金丝与白玉本来就天生相伴。
祁容擦净玉粉,用红色方布细致地包起来,盛入盒中。
等它的主人接回去供奉起来。
玉有灵,为主人而碎,灵性已散,哪怕用金丝勾嵌也回不去从前了。
按照老人家的规矩,要不用红布包了埋在树下,要不用金银修补了,与家中观音像等一起供奉。
*
而离容山市不远的一座城市,在矛头被取出后,正跟一个富商的女儿卿卿我我的曹凡又一次中枪。
任务失败,气运剥夺加倒霉一星期。
喝的醉醺醺的曹凡还以为是任务成功,脑子发热当即就选了提取“奖励”,倒霉七日负面buff生效。
他脑子晕乎乎地把路人当做了来找他算账的仇人,连滚带爬,被侍应生泼了一身酒和点心,那副狼狈的模样让本来好奇神秘学对他有意思的富家女滤镜破碎,丢下他自己走了。
而曹凡醉醺醺的,交不上酒钱,被打得鼻青脸肿丢到了垃圾堆旁。
连续七日的倒霉当然不只是如此。
之后他更是喝水被呛,走路摔进臭水沟,进了山迷路被野猪追着跑……
车不敢坐,走不敢走,整个人风声鹤唳,到了一个新的城市还没有开展业务,就臭了名声。
最?后终于等到倒霉buff过去,他整个人已经堪比丐帮,终于转运时,还被路过的人给了十块钱。
*
不提日常倒霉的某位某点男主,视角回到容山。
最?近一段时间,秦君晏很黏祁容,只要他无事,就想办法跟在他身边。
这样的日子,偶尔几日倒是无妨,时日多了,祁容就有些不自在。
正打算找个理由避一避的时候,徐警官找上了门,他悄悄松了口气。
不理秦君晏幽怨的目光,祁容跟徐警官找了家人少的茶馆。
—
茶室幽静,隐蔽处有一从青竹掩映,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则能随时发现外面的动静,是徐警官职业所习惯的位置。
等服务员走后,两人放松下来,谈起正事。
“这次找你是有事情需要了解,麻烦你出来一趟了。”徐警官态度认真中带着点面对熟人的随性,笑呵呵地说道。
祁容啜了口茶,道:“小事,还要多亏你,我最?近正巧闷得慌,出来转转刚好。”
毛峰的茶香在舌尖扩散,上好的山泉水煮的茶别有一番野趣。大厅一角有人弹起高山流水,叮咚之声悠悠。
“什么事,说来听听。”祁容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不自觉跟着琴音点着。
徐警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到他眼前——
照片上是一尊青铜鼎。
“这是我最?近负责的案子里的东西。”
祁容恍然想起是古董街那次的案件,一边看一边问:“是那起古董走私案加凶杀案?这么久了,你?们还没有解决吗?”
他记得当时徐警官是特意从上面下来,负责那起案件的,没想到中途都解决了两起绑架案,而这件正经他负责的案子还没有解决!
他还以为这种大案有专业人士负责,几天就破了呢。
徐警官摇摇头,颇为苦恼的说:“还没呢。他们藏得太严实,我们忙了这段时间,只抓到些自己都不清楚在干什么的小喽啰,喏,这张照片就是最近的收获。”
“你?认真瞧瞧对它有没有印象。”
祁容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沉下心来仔细瞧着,确实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捻捻眉心,对了,是初春他第一次去法器店的时候。
当时他找出了三件有气场的法器,其中他在三清铃的记忆中见过这尊青铜鼎,当时青铜鼎就在那三清铃所在的道观中,被藏在神台后。
但?是按记忆中的画面,当时道观的人对这青铜鼎可是十分看?重?,怎么此刻出现在这里?
徐警官见他一副若有所思?,又拿出一份鉴定证书,提醒道:
“我们查到你爷爷生前拿了一个与这个基本上一模一样的青铜鼎去做鉴定,结果是赝品,为此你?爷爷还欠了三百万。”
“什么三百万?”祁容条件反射问道。
自从刚重?生就欠了三百万后,他对这几个字敏感度十分高。
徐警官耐心地又重复一遍,祁容一拍手,终于想起来。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
徐警官顿时眼睛亮了,眼巴巴地瞧着祁容,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祁容努力回想,脑中画面模糊,通过三清铃的视角,他看?到一个棕发绿眼的外国人拿着一个包从外面走进来,神神秘秘给祁家爷爷上手一件青铜鼎,背对着他,但?是好像花纹样式都差不多。
唉,如果他带着三清铃就好了,可以直接看?看?。
揉揉发疼的眉心,他组织语言道:
“确实有这么回事,我记得爷爷说当时是有一个外国人过来卖这个鼎,说是要回国,带回去不方便,想要出手。
爷爷虽然在玄学一道天赋不行,但?是幼时出身富贵,见了不少好东西,认出是真品,怕对方带宝物远走他国,所以借钱买了下来。
之后拿去鉴定,却发现自己被骗了,那就是个赝品。
财物两失,欠了大笔债务,爷爷一时气急病倒了,之后身体慢慢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祁容也颇为唏嘘。
一腔爱国心,最?后掉到了圈套里,但?是在古董圈,打眼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也没有办法。
如今看?来,其中还有诸多隐情。
祁容沉思?着,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着,眉宇间带着丝愁意。
“你?还有什么想法吗?”徐警官看?他愁眉不展、欲言又止,好奇问道。
“我……感觉这青铜鼎有些不对劲。”他想了想,跟徐警官说道。
“对,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徐警官当时看到照片的时候,在众多走私的古董中,他直觉认为这青铜鼎不一般。
他的第六感很强,属于直觉系生物。
从接手这件案子起,他就隐隐有一种暗流汹涌的感觉,否则专案组那么忙,他不会拉着一帮兄弟在容山待这么久。
祁容沉吟着,若有所思?地说:“我不太确定,但?是有一点我需要跟你?说一下——这个青铜鼎可能不只是古董那么简单。”
“嗯?不只是古董?”徐警官心口直跳,他感觉祁容想要说的,可能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突破口。
“对,这不仅是古董,可能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祁容把照片推回给徐警官,双手交叉放在下颌,回忆道:
“鼎镇山河,钟定岁月。鼎乃重?器,自古以来,在中华文化中就有着特殊的地位,祭祀、皇权、镇一国之运。每一尊鼎,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着他存在的价值。”
祁容温润的嗓音徐徐道来,其中的内容却让徐警官越发坐立难安。
大概讲解后,祁容问起鼎的下落,如果在的话,他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看到他的记忆。
徐警官却摇摇头,失落地说:“按我们的调查来看,早就已经不在了。祁容,你?确定这是法器吗?”
祁容:“八/九不离十,你?先别急,我找人问问情况,如果顺利,过几天告诉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