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趋缓,二人随意仰在草垛处,马儿在一旁低首吃草,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还?是祁荀率先?开口:“接下来几?日打算做些甚么?”
白行水非一朝一夕可以?找到,若白念执意要在应郓等消息,恐怕得长住一段时日。
白念枕着?葇荑似的小臂,一双眼怔怔地瞧着?压得极低的云朵。
她生来不愁吃穿,虽不是甚么权贵人家,日子过得却比那些处处受拘束的世家大族还?要闲散舒坦。阿爹疼她,不忍她烦累,许多事都随着?她的性子来。
在白家陡生变故前,她从未想过日后要做些甚么。
“尚不清楚。你?也知晓,我丹青笔墨只是堪能入眼,上?不了台面。唯一的本事大约就是帮人相?看古玩,算算账目。”
白行水是舶商,极具经商头脑,且他常年在外,带回来的东西又多是奇珍异宝。白念幼时,白行水经常带着?她四处搜罗、拨盘对帐,耳濡目染久了,她也学了些皮毛。
再后来,白行水见?她兴致颇浓,想着?日后若是出嫁难免要学管家的事宜,故而早早地着?人教?她。
只是府里有柳氏执掌中馈,她空学了一身本事,却从未施展。
“你?会相?看古玩,也会对帐?”
“学过一些。可这些终究比不上?丹青笔墨,若我字画出众,兴许还?能在屋内习习字画,亦或是做些绣品。可我会的,都无?法教?我静下心来。”
“这有甚么,你?若想学,我每日选两三个时辰过来教?你?。”
白念偏头去瞧他,正巧对上?祁荀看她的眼神:“你?在营内应有不少事,我如何能麻烦你?。”
他来应郓,是受了圣上?旨意,平息民愤,如此说来,确实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等着?他去做。可这些事,也不是行军打仗,换个地方同?样能处理。
“不碍事的,我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得在那,总有空闲的时间。”
祁荀这般说了,白念也没再推拒。
二人又聊了会近段时日的事,直至日头西斜,才慢悠悠地回了客栈。
同?白念辞别后,祁荀快马回到军营,一会功夫不在,文书堆了满案。
副将陈崇见?你?进了军营,忙将今日调查的事一一回禀。
“属下着?人问了,那夜守城的将士的确与?被害之人起过争执,可据将士所说,他们只是将被害之人推搡至城门?内,并未动手,更遑论?是拿利器刺伤。”
祁荀接过他手里的卷宗,上?边载着?仵作验尸的结果。
“仵作验尸后,发觉他们的伤口口径较长,应不是利剑所伤,反倒有些像马刀,如此料想,这些人应该不是我们守城的将士所伤。”
祁荀扔下卷宗,蹙眉敲着?桌案。
先?是永宁混乱、再是绥阳兵变,如今应郓民愤四起,这几?桩事合在一块,深究后不难发现,都是胡庸人在背后捣鬼。
祁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先?前还?呵斥永宁刺史?李长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谁成?想他坐镇的应郓也出了这事。
“应郓守卫森严,如何会教?胡庸人混入?”
陈崇大骇,愣是没想到这茬。被祁荀一提,他突然记起前段时日,有商队途径应郓,这些商队往来惯了,也没甚么可疑的,故而他们只查了过所便匆匆放行。如此想来,应是有人混入商队,偷摸潜入应郓城内的。
他跪地俯首道:“属下失察,任小侯爷责罚。”
“军中法纪不必我多说吧?杖责二十自去领罚,且吩咐下去,应郓乃西梁重要关口,是抵绥阳的必经之地,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无?论?是谁,我决不轻饶。”
陈崇抹了一把汗,出了营帐。
营外,围了好些人,见?陈崇出来,忙不迭地上?前问道:“如何了?小侯爷动怒了?”
陈崇回身望了一眼营帐,摇了摇头,放低声音说道:“小侯爷今日心情不错,否则出了这事,绝非杖责可以?逃脱。”
“仅是杖责?”
将士瞪圆了眼,倒不是他看热闹不嫌事多,只是依照祁荀的作风,今日的事哪止二十个板子?
“你?说我们小侯爷今日去了何处?”
陈崇跟着?祁荀几?年,从未见?过祁荀对甚么人亦或是甚么事上?心,今日之事当真罕见?,出营时还?肃着?张脸,回来后却是心情大好,连苛责的话都没说几?句。
这些个将士年纪轻轻,没甚么想法,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开心事,便只有加官进爵。可小侯爷本身就有爵位承袭,又是圣上?亲封的大将军,他们实在想不到能有甚么官职能教?小侯爷这般开心。
正此时,有位才结姻的将士走了过来,他瞥了一眼营帐,见?里边没甚么动静,才小心翼翼地问:“小侯爷是不是去见?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