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反反复复地上色,晾干。一?幅简单的工笔蔷薇蜜蜂,勉强算是完成了。
幸亏现在天气热,加水调成的颜色,干得比较迅速,要不然就这?一?幅画,上?色都弄上?几天。
她画完了以后,才发现颜色跟自己想得不一?样,看着时间不早,赶忙拿着画去跟李师父请教。
珍卿到了二进院的西厢房。见李师父春风满面,看来午休睡得挺好。
珍卿花一下午画的蔷薇,李师父品评了几句,给珍卿细细指出欠妥之处。
李师父边教珍卿东西,边跟她天上?地下地聊天,无拘无束,谈得还挺高兴。
师徒俩聊了一?阵子,李家的女儿——珍卿喊她娟娟姐,过来跟他们一起说话。
娟娟姐怀了身孕,这?次回睢县探望父母。
她前面生的大儿子没带回来,就安安生生在娘家养胎。
李师娘天天给她做好吃的,娟娟姐自从回到娘家,像是出狱的犯人,真是随心所欲,想干啥干啥。
她天天从凌晨睡到中午,从中午睡到傍晚,晚上?拉着李师娘聊天,一?聊聊到两三?天,李师娘一?点不骂她,反正挺惯着她。
娟娟姐嫁得也很好,她公公是越江省政府的司法次长,家里是姓韩的。
她公公的弟弟,是李师父的学生,从小两家关系都挺好。
娟娟大概是宜生养的体质,才嫁进去一年多,立马给韩家生了个大孙子。
她那大儿子没满一?岁,她第二个孩子又揣进肚里,眼见着又快要生了。
要说有福气,还得是娟娟姐这?样的,娘家婆家都顺心顺意的。
当然,娟娟姐对珍卿也很友好。
珍卿暑假才到李家时,她分了两匹洋绸料子,让珍卿做衣服,还送了她一些首饰。
弄得珍卿受宠若惊,觉得这?家人对她也太好了。
……
千里之外的现代大都市海宁城
杜教授从黄包车上下来,递给车夫一?毛车钱,脸皮晒得黑红的车夫,点头哈腰地连连称谢。
杜教授没心情多理他,看着邮差从谢公馆方向出来,不由立在太阳地上发了一?会儿呆。
那背着邮包的邮差,满脸堆笑地上来问好,杜教授莫名问了一?句:“有禹州睢县的来信吗?”
邮差愣了一?下,连忙陪笑道:“杜教授,我这?回特地多翻了两遍,没有的啊。”
这?暴烈的太阳光,晃得人头里直发晕。
杜教授中午吃了一?些凉拌肉,这?一?会儿,就觉得胃里直想吐,就摆摆手跟邮差说:“没事,我不过白问你一?下。”
邮差见他一?摆手就走远了,心里觉得这?大学教授,真是有点怪里怪气。
之前有一?年多的时间,从禹州睢县这?个地方,一?回就寄十几封信给他,算下来,平均四五天就有一?封信。
可是从今年二月以来,大半年没看见睢县寄信来了。
邮差私心暗想,这?谢公馆的杜教授,准是在睢县有一?个相好,而今年二月里闹掰了,就一封信也不给他写了。
因此弄得这?大教授好像很失意,听说没有睢县的信来,他脸色就很灰败。
杜教授回到谢公馆里,先去看他的老婆谢如松。
他老婆谢如松,怀孩子到五个月时,因检查之后,说心音弱到几乎没有,没两天就给胎儿做了引产。
这?么大的月份做引产,还是很损害身体的。
谢如松虽说是新式人物,不耐烦坐月子,但也在家里休息,最近都没太出门工作?。
谢如松见杜教授回来,脸上现出明朗的笑容,跟他说:“这?日头毒得很,你怎么正晌午回来了?”
杜教授情绪不高,一?边脱外套一?边说:“我午餐吃的一?些冷肉,睡起来就觉得不好,下午也没课,就回来了。”
谢如松看他脸色发白,很利落地摸摸他的额头,还着紧地问:“是不是也中暑了,你额头有些烫……”
说着,她高跟鞋噔噔地响,马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温度计,让杜教授夹在腋窝里。
一?番询问诊断之后,谢如松发现丈夫确实中暑。
她走到卧室外面,给管家吩咐了一?番,又把药箱找出来,拆了一?些药给丈夫喂下去。
她就在丈夫旁边,不时拿湿毛巾,给他擦一擦身上?、脸上的汗。
整个照顾人的程序,她做得行云流水,一?丝不乱,能看出是个手脚麻利的人。
她看杜教授一?边睡着,一?边眉头皱得死紧,谢如松周正气派的面容上?,显出一丝与相貌不合的郁色。
等到橘黄色的日光,照到他们卧室的窗外,杜教授才悠悠醒来,身上感?觉轻松多了。
他见妻子坐在床边守着他,脸上也有疲惫之色,心里既觉安逸,又觉放松。
杜教授轻轻叫一声“如松”,正在想事的谢如松,就猛然醒过神来,问他感?觉如何,杜教授说好多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谢如松忽然跟杜教授说:
“志希,有一?件事,我放在心里,思忖很久。——你还是把女儿接来,我把她当亲生的待,我保证,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杜教授往后捋着短头发,情绪很焦灼似的,说了一?句:
“我疏忽她十年,十年来不闻不问,这?一?笔抹不掉。这?些年,且不知她积攒了多少怨气。
“而且,从她给我写的信,还有亲友的信里,都看得出这孩子很聪明,脾气也非常厉害。这?么一?大家子在一起,让她过来,不过更加添乱……”
说完,杜教授又感?觉有点茫然。
他发了一?会儿呆,深深地喘一?口气,继续跟妻子说:
“而且,我看过她的照片,她跟她妈妈长得太像,我只看照片,就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朝夕相对。”
谢如松紧拧着眉头,还想继续劝说。
但脾气一?向温和的杜教授,猛然神色一沉,斩钉截铁地跟她说:“如松,我主意已定,请你不要再说。”
说着,他就顾自到洗手间去。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他见妻子脸色不好看,他放缓了声气,从背后扶着她的肩膀,说:
“如松,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伤心,几近崩溃之间,幸亏遇见你,悬崖勒马,苟且偷生,我不想再有太多波折……”
谢如松看着他,神情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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