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感觉心好累,不想说话。她捏起汤碗里的小勺子,慢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江肆像个督促小孩吃药的家长,还一直在旁边监督围观着。
她喝得慢,他没话找话,又缓缓道:“骨头汤还要继续喝几天,等你异能完全恢复了,我再教你些锻炼方法。”
“哦。”林沫垂着脑袋,面无表情。
江肆也不介意,又自顾自说:“可以试着用精神力弹钢琴,捡芝麻,甚至是穿针引线的刺绣,可以锻炼你对精神力的掌控。”
“……”林沫默不吭声。
江肆低眸看着她,他看得像入了神,眼里光影浮动,脑海突然有一刹那的恍惚。
突然无意识地启唇,声音算得上是温柔地问了声:“你会刺绣吗?”
林沫捏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垂下的眼皮藏住眼底情绪。
过了两秒,不咸不淡地应一声:“不会可以学啊。”
小说里的林沫,当然是不会刺绣的。她所有的债务,几乎都是江肆帮忙偿还的。
但现实中的林沫,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里,曾经尝试着自己工作。
她原本家境优渥,学过乐器,舞蹈,跆拳道,形象好,唱歌也好听。最开始是悄悄去酒吧当歌手,一晚上能赚不少钱。
但也是长相过于惊艳夺目,在酒吧唱歌实在不太安全。
有次正被骚扰时,江肆就冲进来了。
他那时血气方刚,性格还挺冲动,对着人就是一顿揍。
后来他不让她去酒吧,让她只管好好读书,其他事都可以交给他。
但是林沫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没有安全感,她想努力靠自己赚钱。
江肆替她想过办法,开始是想带她打游戏赚钱,可惜她一点游戏天赋也没有。
后来,他帮她找了个做手工刺绣之类的活计,在家里安安全全就可以做。
林沫在这方面倒是挺有天赋,没学多久,她就做出第一个绣品,是个“江”字。
美其名曰,这个字简单。
到后来,她渐渐还能绣出漂亮的“肆”字。
别人家里挂绣品,都是挂“家”或者“家和万事兴”之类的。
后来林沫与江肆同居的那些日子里,家里挂的一直是她最初绣的那个“江”字。
后来两人分手,林沫也没有带走那个字。
其实她不止一次想过,那段她原以为最辛苦最艰难的还债日子,在往后余生回想起来,竟然是她最念念不忘的甜蜜时光。
反倒是后来还清了债务,生活不再清贫困苦的时候,两个人爆发出诸多矛盾。
江肆性格内敛,从来不会说什么情话,连爱意也鲜少表露。
而林沫呢,她从富家千金变到一无所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格外没有安全感。
特别是,父母的爱情故事对她的影响也很大。
她的父母在相爱时,原本是门当户对的。
可到论及婚嫁时,父亲家里突然出现诸多事故。
母亲为了她爱的男人,甚至不惜与家里断绝关系,也要支持他,陪他东山再起。
林沫的成长时光,总能从旁人或从父母口中,听到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吃着狗粮长大的。
直到家里破产,父亲卷款失踪。
母亲在弥留之际,她想的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该如何面对那糟糕的境遇,而是一心想着那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想在临死前再见他一面,与他一起回忆,他曾在梧桐树下为她弹唱情歌的青葱岁月……
不论是母亲的经历,还是林家破产带来的落差,都让林沫没有安全感。
她曾听江肆说过唯一一句动人的情话,是说在她追着他跑的那个读书时代,他每次看到她那双仿佛点缀着日月星辰的弯弯眼眸,就会浑身躁动,心动不已。
可后来,家庭变故让她不确定自己眼里是否还有让他心动的星光。
曾经热烈而奋不顾身的爱意,渐渐变成了害怕与患得患失。
林沫在长久的失神中,渐渐喝完了一整碗汤。
她抽着纸巾擦了擦嘴角,道了声谢后,突然顺着这股谢意,仿若不经意般提起:“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在我最难的时候,突然出现,帮我还债。”
江肆也好像刚回过神似的,他敛了敛眸,挺随意地“嗯”了声。
林沫抬眸,接着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啊?或者说,你那时候,喜欢我什么啊?”
江肆目光微顿,瞧着她精致的俏脸,拧起了眉头。
好半天,他一张脸冷硬得跟雕塑似的,目光冷冷淡淡,吐出毫无情绪波动的几个字:“你的脸,好看。”
“……”果然就是这么肤浅。
林沫看出来,他这句话,应该是没骗她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反正,也就那样。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也就那样呗。
江肆收了碗就离开了。
端起空碗时,他的目光又垂落到那枚子弹上。
顿了顿,将子弹重新捏进自己手心里。
回去他在一楼的房间,手电筒的光打在床上,照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一楼的这间房,一米八的大床靠在窗户边上。
没拉窗帘,细微的月光斜斜地透进来,打在少年精致得近乎完美的脸上。
温离躺在床上,目光顺着手电筒的光线对上江肆。
他眼睛清亮透彻,隐隐透出戒备而警惕,昏睡一年多的身体,此刻虚软无力。
干枯的唇轻微地动了动,也发不出声音。
倒是江肆,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这么早就觉醒了异能。
根据后世记载,末世第三天确实就已经有异能者出现。
但那些,都只是被丧尸抓伤后,极低概率下觉醒的异能。
眼前这个少年,他没有被丧尸抓伤,竟然这么早就觉醒了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