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起来的同学们低着头,从桌肚寻找下一节需要的教材。
余时州单手撑在桌面上,喉结微动,压低的声音里满是调笑。
“想我了?”
陆知欣垂下头,有些难堪地望着地板,花纹冗杂,弯弯绕绕,好比她脑内乱成一团的毛线球。
明明之前做同桌余时州还正常,现在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很轻浮。
陆知欣定了定神,公式化的僵硬语气:“我来收物理卷子。”
余时州早就看到了她手中的东西,就是找个借口和她多说说话。
“物理卷子啊!”他拖长了调子,吊儿郎当地说:“我没写,太简单了,扫一眼答案不就出来了。”
陆知欣:“……”
上周五物理老师发下一张卷子让带回家做,题量不多10道选择题3道大题,一部分来源于课后题,出卷人“聪明地”换了一个数字。
适合大部分人的基础。
陆知欣了然地点点头,漆黑寂静的眼眸看着他:“你能不能帮我叫醒前面的章欢和彭民达。”
有求于人,陆知欣脸上笼罩着不好意思,眼睛怯生生,看得余时州心都要化了。
小姑娘终于懂得他的好了,有事请他帮忙。
余时州若有所思,慢慢地嘴角升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正经道:“叫声哥哥我就帮你。”
“不要。”陆知欣丝毫没有迟疑地说。
她脸皮薄,此刻小脸蛋红彤彤的,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她嗔怪道。
余时州发现自己真贱得慌,即使听不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妨碍一颗为她蠢蠢欲动的心。
能被她责怪几句都觉得甜。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他问得理所当然,一字一顿重重地敲在了陆知欣心上,脸面有点挂不住。
“算了。”陆知欣也不强求,她自己叫也是可以的。应该不会打人。
多哄哄他不能吗?
一阵不明的酸涩袭来,默了几秒,余时州妥协道:“我帮你叫。”
他们班是理科的第四个班,这学期转来不少最初被分到文科班的同学,也有不少学文的同学离开,来来去去打乱了班里的座位顺序。第一次月考前,王有为进行了一次排座位,按身高坐,男女不能同桌。
每两个星期左右移位,前后不变,中间四行每次三行到左边,换着换着也产生了男女同桌的事。
班里一共53个人,剩下的三个人没有组到一起,三碗水端平,左中右各一人。
余时州没有同桌,他提着凳子往前移动了几厘米,长腿一伸,踹了踹前面两个人的凳子。
“睡什么睡,起来。”
语气微沉,哪有半分刚才的温柔。
章欢最先睁开眼,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瞅见旁边的人还睡得一脸死猪像,“啪”得一声大掌落在彭民达的背上。
往空气里掀起一股冷冷的风。
“死胖子,你不醒!是不是还在梦美女呢?”
彭民达嘶了一声,有些吃痛,醒来后踹了脚章欢的凳子,凶神恶煞地说:“我梦你妹呢我!”
章欢冷笑,一脸贱兮兮:“嗨嗨,我没妹妹。”
两人开始拌嘴,倒是最先踹人的余时州被忽略个干净。
余时州掀起眼皮子,声音有些许低沉,含着几分警告:“吵个屁,交物理作业。”
哗哗地翻书声响起。
彭民达嘴角歪了歪,露出两颗大白牙:“我没写,瘦猴你写了吗?”
章欢烦躁地揉了两把头发,眼睛飘闪:“这个星期玩嗨了,我早忘了还有卷子这回事。”
章欢瘦瘦高高,皮肤有点黑,人称“瘦猴”。那个名字有点拗口的彭民达体型有点肥,花名“胖哥”。
陆知欣一直站在旁边等,听到两人都没写点点头说:“我去收那边。”
余时州蹙眉,冷声道:“你两赶紧补。”
“哦哦。”
两个声音同时应和。
彭民达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说:“小嫂子,你的卷子借我抄抄。”
静了一瞬,谁也没说话。
几个人各怀鬼胎。
章欢难以置信地勾着彭民达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胖哥牛拌啊!”
陆知欣再不愿意相信,也知道他喊得人是自己。脸上变了表情,细腻小巧的耳垂染成红色。
她急了,皱着眉头反驳:“我不是。”
“瞎说什么呢?别乱喊。”
余时州警告了一声。
彭民达识时务地说:“抱歉,嘴瓢了。”
语气里有多少道歉的心思,众人心知肚明。
话音刚落,余时州漫不经心地瞥了陆知欣一眼,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