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这两个人之间最严重的一种状况。裴旖默着脸色,悄悄松开了手里他的衣襟。
沈晏凛是个气场很神奇的人,平常看着又贫又散漫,对她也是粘着宠着,但是他从来也不会让人觉得他的脾气很好。至少裴旖从来没有这么认为。
她曾经惹到过他两次,他沉下脸色的样子有点可怕。她虽然不怕他生气,但也并不想看他生气,放任他独自冷静片晌之后便会主动稍微示弱。前两次大概是事情都不如今天严重,他很吃她这一套,顺着她给的台阶下得很欢乐,但今天他这样不依不饶反问,裴旖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的声音平静:「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在你心里,这段关系还是处在可以说弃就弃的阶段吗?」
「不是……」裴旖下意识否认,可除了否认,又半晌说不出别的话来,「我不知道——」
沈晏凛沉默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我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一到这种要剖白自己的时候就会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尤其今天有他的不悦压迫在前,她解释的心情更加急切,「我当时只是想跟你说清楚我的想法……这段关系里你比我辛苦,比我付出的多,我不确定你到底是怎么想……你的生活在江城,我不能要求你为了我全部抛弃过来……但是我肯定不会回去,即使是你接受不了想分手我也不会回去……我不想跟你分开但是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我不是不珍惜这段关系,我很珍——」
腰间的束缚突然松开,裴旖还没来得及反应,背后倏然一凉,整个人被按着抵在玻璃门上,下一瞬,他的吻重重压了下来,尽数湮没了那些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艰难恳切。
他是真的抽了很多烟。这是裴旖在呼吸逐渐困难大脑开始晕眩时唯一剩下的念头。
她迷迷糊糊猜测着他这一刻的心思,旋即又被他破坏性的动作搅得支离破碎。这个分辨不清是惩罚还是贪恋的吻实在激烈持续了太久,久到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身前的人半拥半推着她退了几步,最终她突然悬空失重,陷到一片柔软中。
裴旖轻微喘息着睁开眼睛,入眼是客厅顶棚白炽的吊灯。男人手臂撑在沙发上凝视着她,漆黑眼底有直白浓烈的黯色涌动,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两个人隔着粗沉的气息无声相视。裴旖整个人被笼罩在他的压迫气息下,紧张得屏住呼吸,暗暗蜷紧了手指。
少顷,他再次覆身下来,这次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牙齿咬住一块肌肤温柔地碾,微凉的大掌从她睡衣下摆探了进去。裴旖手指下意识抠紧了沙发,呼吸变得更加紊乱,背上密密渗出了一层稀薄水雾,粗糙指腹一寸一寸抚过去,不经意勾起层层战栗。
裴旖被他撩得有些承受不住,难耐地扬了下脖子。他的吻从耳畔辗转回下颌,又至颈侧、锁骨,然后咬住她领口下的纽扣,意图继续向下。
「沈晏凛——」
她忍不住低唤出声,尾音柔软轻颤,纤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角的潋滟潮湿,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不像是在拒绝。
身上的人仿佛终于得到了指令,动作不再游刃克制,手掌略微用力托起她的背,低头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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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是在凌晨,以女人带着哭腔的求饶和男人意犹未尽的克制暂时告终。
洗过澡后两个人躺在床上。裴旖先上来的,在床边缩成了一小团,被沈晏凛连人带被子拖进怀里,抵着额头勾缠住吻了又吻,直到她哼哼唧唧又像是要哭,他才放开,顺着她的背哄,不碰她了,快休息吧。
她安静伏在他怀里,又软又乖。他刚餍足过,大脑尚处在亢奋状态,睡不着,又不敢再扰她,只能借着窗帘漏进来的月光细细看着眼前这张脸,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腰,看着看着就差点又亲了上去,她从半梦半醒间醒了过来,好像不是太美的梦,皱着小鼻子往他怀里挤,脸埋进他的颈窝然后再也不动。
沈晏凛低声失笑,手臂用力抱紧了她。
光线幽暗,空气宁静,怀里的人柔软又依赖地攀附着他,身上的清甜味道隐隐扑进他的鼻息,这种生理和心理双重至顶的满足感无法言喻。
虽然几个小时前,沈晏凛自己也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
他明明是心无杂念地在独自烦闷,逼着她追问时也只是想知道她对他的真实态度,可当她真的站在他面前困难但又急切地跟他解释,跟他说她觉得他很辛苦,跟他说她不想分开,跟他说她很珍惜——
那一刻他只想压着她狠狠地吻,什么不爽不悦全都烟消云散。
不就是异地吗?她不想回去那他就过来好了。工作可以调动,朋友可以再交,家里他会去说服……虽然会有难度,操作也很麻烦,但是从她答应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重心早就不在江城了。每一两个月那三两天的见面,才是他真正渴望的生活。
他从来不是缺少向她奔赴的勇气,他自始至终想确认的,都是她的心意。
沈晏凛无声长叹,良久,搂紧了怀里的人,低头喃喃出声:「旖旖。」
她还是没有睡熟,昏昏沉沉本能驱使着回应:「嗯?」
「我好爱你。」
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裴旖缓缓睁开了眼睛,许久没有出声。
沈晏凛也知道自己不会等到相同的回应,继续压进她的耳畔,幽黯低声如恳请,又如蛊惑:「永远不要离开我。」
半晌寂静,她轻声回:「好。」
他终于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