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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1 / 2)


虽然早知道原主狎戏俊俏太监这事不少人知道——杨尚书还特意给他买猪腰子补肾呢,可是,张生这厮是不是眼瞎才会把他当成皇上的娈宠啊?

他哪里长得像一个娈宠了?

张生见顾励面色不对,正要说话,门外的谢莲已经听不下去,走进来为顾励撑场子:“陛下,该回宫了!”

张生登时愣住了。

他脸上一时间一片茫然,接着是难以置信,再然后,他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怎么可能?这人不是顾宜兴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侍卫称呼他为“陛下”?

张生一向机灵的脑瓜子,此时却死活转不过弯来!

顾励已不想多说什么,对谢莲道:“此人煽动舆论,蛊惑人心,谣言中伤朝廷大臣,将他交由刑部议处!”

张生终于反应过来,膝盖砰砰跪地,求饶道:“陛下……陛下……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陛下饶命啊!小人怎么也想不到,顾宜兴居然就是陛下本人,若是早知道……”

早知道,他说什么也不敢打这个主意!

张生已经明白了,陛下乃是用顾宜兴这个化名,为朝廷举措做正面宣传引导。这事实在是离奇,谁能想得到,堂堂九五之尊,居然会化名在报纸上刊发文章,甚至还扮成寻常生员,去宣城伯的府邸做客!

难怪他在京城中的熟人都袖手旁观,这些人虽然不知道顾宜兴就是陛下,可一定也能猜到顾宜兴背景强硬吧!

是他有眼无珠,利欲熏心啊!

顾励让谢莲把人送刑部去先关着,此外他还在《大楚晨报》上召开文会,点名让南方那几个蹦跶得特别厉害的文人一定要去,因着远近不同,这十几二十天,陆陆续续有文人真的带着家仆书童赶去了宁远,要会一会顾宜兴,结果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已事先与顾励通气的焦烈威扣押了。

焦烈威给的理由冠冕堂皇,宁远是军事重地,容得你乱来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女真的探子?

惊觉自己受骗上当的读书人们纷纷跳脚,好你个顾宜兴,信誓旦旦说谁不来谁是孙子,结果用这激将法把咱们激来,自己却藏头露尾!

焦烈威才不管这帮读书人多么苦大仇深呢。他们武将与文人之间的宿怨由来已久,文人只懂得纸上谈兵,高谈阔论,压根不了解实际形势,吃了败仗被弹劾,打了胜仗却是理所当然,他们武将成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赢一场胜仗要死多少弟兄,这帮文人谁在乎?

这次因为杨尚书私底下假意议和的事情被踢破,建州女真闹了起来,三不五时便派散兵游勇在边境滋扰,这事说起来还不是这帮不识大体的文人们害的!

焦烈威把人扣押了,一人发一套甲胄,拉着他们操练。生员们纷纷抗议,逼问焦烈威凭什么扣押他们,他们是读书人,不少人还有功名在身,岂是焦烈威可以平白作践的。

焦烈威嘿然冷笑,要他说,这帮读书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既然来了辽东这边陲之地,要怎么整治还不是他说了算么。

他叫来大兵,把这帮文人好好操练一番,折腾了几天,文人们个个累成狗,哪里还有力气叫唤。

焦烈威见他们老实了,便把人打包送到前方的锦州防线,让这些人好好看看,建虏的铁骑是不是当真如他们想象的一般好对付。

这帮人初到锦州,被送到方从鉴手里。方从鉴因“投毒”有功,被升任千户——他认为这功劳该是傅少阁的,只是焦烈威不便提拔傅少阁这戴罪之身。

方千户管兵卒自有一套,见了这些人,也不管他们什么来历,先把规矩立下。一秀才举手问道:“方千户,你既然说每日都需得操练,否则杖二十,那我方才进兵营的时候,可是看见有一人没在操练!”

另一人附和道:“正是,非但没操练,我还看见他在烤土豆!”

方从鉴道:“他前次上阵受了伤,又立了功,焦总督许他多休息几日!”

那人正是傅少阁。虽然方从鉴觉得傅少阁这厮是在偷懒——从盛京回来多久了,他的腿伤怎么可能还没好?只不过方从鉴因立了功,被提拔为千夫长,可他总觉得是抢了傅少阁的功劳,不好跟他计较,又把顾励赏赐的十斤土豆送给傅少阁——这玩意儿可比绢布值钱多了。

傅少阁对着十斤土豆,脸都绿了,吃了大半个月,总算消耗得差不多了。

众书生们知道傅少阁曾在盛京立功的事,明面上也不好说什么了,老实跟着方从鉴操练。也不是没人逃,可最后被抓回来,罚得可惨。

刚在锦州操练了两天,便被方从鉴半夜里叫醒,让他们穿上甲胄,带着武器,装好三天的干粮,点了一千人,跟着他摸黑往松山方向去。

夜里气温低,埋伏布置了大半夜,终于见到一队建虏骑兵远远逼近,方从鉴打了个手势,老兵们熟练冷静地架上机弩,瞄准建虏们。那些文人们却是慌了手脚,眼看着骑兵转瞬便到近前,连弓矢都拿不稳了。

方从鉴原也没指望这帮人出力,已交代他们尽量保全自己性命就好,待建虏骑兵们冲杀过道路两旁的机弩阵,方从鉴喝道:“上□□!”

道路尽头埋伏的士卒们端出枪,瞄准骑兵们发射。

建虏的统帅呼喝一声,说了句女真话。虽然听不懂,也能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受骗上当的愤怒。

近来建虏频频滋扰,锦州首当其冲,深受其害。锦州总兵便想出这个法子,坚壁清野,只留下松山、塔山、小凌河三处有农田农庄之处,估摸着建虏要劫掠的日子,做出防守薄弱的样子,命人暗中埋伏,引建虏上钩。

没想到,建虏冲着松山这一带来了。

□□不多,□□打完之后,方从鉴怒吼一声,首当其冲,与骑兵厮杀。他们这阵子频频被建虏滋扰,早憋了一口气,是以厮杀得格外凶狠。

这些文人们却是呆了,这可是真刀真枪,是厮杀流血的战场,不是他们那个风花雪月的南京城,打仗也不是风雅的做文章、开文会,战场上不是生就是死,所有人都是在拿命拼!

胜仗也好,败仗也罢,都有许许多多像他们一样的人死去!

姜文渊努力回忆着平日操练的动作,却控制不住地姿态僵硬,手脚发软。一名小兵把他推开,姜文渊险些跌了一跤,一回头,却看见一柄□□捅向这小兵胸口!

姜文渊瞳孔骤然收缩!

这小兵他认得,刚来时他好一番吵闹叫骂,对这小兵打骂撒气,这小兵憨厚一笑,手里捏着两个土豆,说:“别吵咧,方千户说过阵子就放你们回去咧!听说你们是南方来的,跟俺们说说么?”

姜文渊冷笑一声,懒得跟这没读过书的小兵蛋子多费口舌。

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谁不是血肉之躯?谁不是爹生娘养?没有人活该白白死去!

不……不要啊!

姜文渊眼泪盈眶。

方从鉴一刀劈在骑兵后脑,□□掉在地上,小兵就地一滚躲了开去。

方从鉴瞥了姜文渊一眼,说:“不敢动就躲一边去!”

姜文渊:……

他从方千户的眼中看到了鄙视!

姜文渊擦了把眼泪,抓起枪与对手厮杀。

姜文渊见识到了什么叫以少胜多。

骑兵足有五六千人,方千户所带的人,加上他们几个书生,才不过千人。可因他们事先便有埋伏,先以机弩夹道攻击,再用□□狙击拦截,消耗了骑兵的先头部队,方从鉴又放出信号,援军及时赶来,才能如此顺利地消灭这一股骑兵。

姜文渊最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什么能笃定这股骑兵会来松山?

方从鉴说:“谁也不能确定,不过就是撞运气。他们来了,跟他们杀一场,他们若是没来,咱们埋伏三天等别处的消息。”

姜文渊问道:“他们还会来吗?”

“不好说,大家都盼着今年别打仗。”

若是在以前,姜文渊只会对这种“怯战”想法嗤之以鼻。建虏算什么,不过芥藓而已,朝廷每年花三百万两白银养的兵,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

可到了辽东看过,他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天真。

建虏不是小小芥藓,是蛰伏已久的狼;

三百万两白银能干什么?养兵处处都要烧钱,买马要钱,养马要草,养兵要粮食,□□火器都是烧钱玩意儿,开拔时拨的军费,都用来修建关锦防线了,大多数士兵穿的甲胄都不合身。

陛下减免三年赋税时,他们南方的文人交口称赞,可谁都不曾替陛下想过,减免赋税,拿什么来养兵?他听说陛下节衣缩食,想尽了一切办法给辽东筹集军费,可张慈儿的叛乱,已把南方的经济摧垮了,民间经济复苏,是需要时间的。

在这个时间点上,大楚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尽快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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