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真在洞府内禁足三日,三日后,由天兵索了,带到上阳殿前究问。
太白荧遥遥端坐上位,众神君分列两旁。贺雪真看着太白荧,曾经他以为自己离这位师兄很近,后来又觉得很远,现在么,他与太白荧是远是近,已经不是他挂心的事了。
太白荧冷漠的声音问道:“摇光微,本帝君让你下界轮回,本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在情之一字上执迷不悟,自毁道行——”
话音未落,贺雪真轻笑一声。这笑声虽轻,可在场的神君们谁不是耳聪目明之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包含嘲讽的笑声。
此前贺雪真从未当众下过帝君的面子,他这冷冷的一声嘲笑,让众仙家听得都是暗暗心惊。
太白荧脸色不变,问道:“摇光微,你对本帝君所言若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
贺雪真痛快道:“既然是帝君让我直说,那我就直说了。这天界从来不禁止仙家相恋通婚,甚至帝君也与龙族贵女互有婚约,怎么到了本星君这里,便成了在情字上执迷不悟,自毁道行了?难道我?摇光微不配喜欢人吗?”
太白荧尚未说话,站在他下首一仙家斥道:“摇光星君莫要诡辩,两情相悦与纠缠不休岂能一概而论。帝君顾惜同门之谊,为你留几分面子,你却不知悔改。分明是你痴缠帝君,帝君才要你下界受罚,证得太上忘情之道。你证道失败,合该受罚,还有什么?好说?”
碧霞元君驳斥道:“摇光纠缠帝君,的确是他的错,但如今他已经悔改,斩断情丝,此后也不会再痴缠帝君,为何还要惩罚他?这就是所谓的帝君顾惜同门之谊么??”
“若当真悔改,斩断情丝,怎会证道失败?”
贺雪真接过话茬,解释道:“碧霞元君说的没错,本星君现在对帝君已斩断妄念,之所以证道失败,是因为我在下界轮回证道中,爱上了别人。如今我?只想与所爱之人携手相伴,此生都不会再对帝君动不该有的绮念。”
众仙君登时惊讶,当初摇光微待帝君是如何痴心的,他们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因着这份痴情,也不会在听闻帝君与龙女订婚时失态纠缠,惹怒帝君,被罚下界轮回。没想到摇光微居然会改变心意,移情别恋,爱上其他人。也不知这到底是好是坏啊。
太白荧神色微微一动。早在轮回池中,他便看过摇光星君入道的经历。摇光微会爱上他的分魂化身,他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经历了百世轮回,摇光微与那凡人却没有一世能修得圆满。摇光微在证道中当真做到了断情绝爱,他是知道的,但看到摇光微亲口说出已对自己斩断妄念,甚至爱上了别人,他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没来由的不快。
贺雪真继续说:“不怕各位笑话,我?在下界入道证道的过程,都可在轮回池中查看。各位仙家神君,若不信我所言,尽可前往轮回池考证。我?摇光星君不怕什么?惩罚,但——”
他看着高高在上的太白荧,翘起嘴角,眼神冰冷:“我?对所爱之人的心意,不想被任何人曲解。”
有与贺雪真关系好的神君仙君为他说话求情,太白荧索性便放他一马,敲打几句,掠过不提。
贺雪真与碧霞元君一道离开上阳殿,他仍去牧云司归位,第二日便领了职司牌,驱赶云层沿着定轨流动。
今日他的日程排满了,匆匆将云层赶到近地处,配合雷电之神下了几场雨,又在日落前赶到极西之地,与碧霞一道收拢云层。此刻若从地面抬头看,便能看见西天绚烂夺目的彩霞。
此刻星辰已陈列在空,贺雪真与碧霞一道闲聊着回家。贺雪真担任牧云一职已有上百年,前任的碧霞元君,还是他送走的。他名叫摇光微,本可做个闲散星君,但却被罚来做牧云这种?体?力活,整天介东飘西荡来回奔波,当初似乎是他犯了什么?事,开罪了太白荧。
贺雪真仔细回忆,试图想起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头又疼了起来。
阿皎及时现身,扶着他在一边坐下,问道:“又头疼了么??”
贺雪真点点头。
“你在想什么??别去想了。”阿皎蹲在一边,关切地看着贺雪真。
贺雪真当真不再去想,头疼渐渐好了。他看着阿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阿皎的魂体?比之之前,变透了许多。
难怪太白荧应当算到了这缕残魂跟着他回天界,却一直没有插手,要不了多久,天道自会让阿皎的残魂消弭。
可恨,阿皎现在是魂体?状态,他连碰都碰不着。
贺雪真眼中的焦虑痛惜,阿皎都看在眼里,笑盈盈道:“阿遥在心疼我,是不是?”
贺雪真沉默不语,清亮的眼眸水洗过似的,伤感地看他。
阿皎贴着他的耳朵:“若是心疼,咱们更该好好珍惜这在一起的时间。你说是不是?”
他目光灼灼,含笑盯着贺雪真猛瞧。两人可是曾在下界做过近千年的夫妻的,贺雪真怎么会看不懂他这眼神,登时耳根子一红,问道:“你都变成魂体?了,还能怎么做?”
阿皎贴着他:“怎么不能?你且躺着,将衣衫除了。”
贺雪真一一照做,阿皎又贴着他的耳朵,耳语一句。贺雪真脸皮子薄,半晌不肯动手,反倒将衣服又穿上了,“还是不要了!我?这洞府虽然没什么?人来,但若是教人看了去,还当我?发花痴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