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濒临失控,站起来说:“你先?回去吧。”
贺雪真出?了院子,那院门在?他身后轰然紧闭,接着一声声天?崩地裂的声音自门后传出?。贺雪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门扉紧闭,什么也看不到,他有些担心。
求剑尊收徒被拒,贺雪真难免失落受伤。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剑尊虽说曾经是他的师兄,但如今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师兄已经地位超然,又岂愿意收他一个右手?残废的凡人做弟子。
是剑尊对他太过体贴纵容,让他有了非分之想。
贺雪真回到自己的院落内,怔怔看着自己的右手?半晌,失落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那位剑尊师兄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收集了自己的画像和影像,还待自己百般体贴纵容,显然与?自己关系很是亲厚,可来到天?衍宗,他虽说给了自己诸多珍宝灵物,可却没教自己如何修行,自己出?言请求,更是遭他拒绝,他究竟是作何打算?
贺雪真把自己闷在?院子里,到入夜时也不曾出?门。
荧徽剑尊在?自己的院落内发疯,炸了大片的庭院,若不是院墙带有防御阵法,他暴走的灵力只怕要?把这一片山谷都炸了。
这时好友的讯息传来,荧徽剑尊喘着气,眼?眶充血似的红,静静站立在?梨花树下。原本整洁的庭院已是一片狼藉,唯有一树梨花硕果仅存。
鸟鸣声响了许久,荧徽剑尊终于拿出?玉简。贺雪真曾偷看过的那名披头散发的男子再度出?现,嚷道:“老孟,我迷路了,你们?天?衍宗……卧槽,你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找到雪真了吗?你又发疯了?梨树还在?不在?,让我看看!”
贺雪真死后,荧徽剑尊得知真相,几欲疯魔,男子便将贺雪真手?植的一棵梨花树移栽至这院子里,叮嘱他莫将梨树毁去,好让他发疯时也能?守得灵台的一点清明。
荧徽剑尊声音喑哑:“他问我是不是他的师兄。”
男子一愣,憋着笑,道:“这不是夸赞你年?轻么。”
荧徽剑尊垂下眼?眸:“他还说,他绝不可能?爱上?师尊,师父就是师父。”
男子安慰他:“贺雪真毕竟没有前世的记忆,不记得他与?你相处的点滴,没有感情,他受世俗伦理桎梏,自然不会相信自己会对师尊动情。”
荧徽剑尊喃喃道:“是这样吗……”
“正是,老孟,你千万挺住,他现在?仍是□□凡胎,你切莫发疯伤到了他。”
荧徽剑尊面色沉郁:“今天?他还请求我做他师尊……”
“你答应了吗?”
“自然没有。”
男子叹了口?气:“唉,老孟,或许是我这人离经叛道了些,若我与?徒弟两情相悦,即便千夫所?指,我也会与?他长相厮守。”
荧徽剑尊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罢了,你们?剑修素来性子板正,宁折不弯,多说无益。你既然想与?他重新开始,自然是不能?做他师尊的,放心吧,我过几日便到天?衍宗了。”
荧徽剑尊问道:“你在?哪里迷路了?给我看看。”
他这好友平素通透,但喝了酒便会迷路,看他眼?皮盖儿都发红,不知又灌了几壶灵酒。荧徽剑尊给他指了路,看到梨花树下放着的食盒,才想起来贺雪真还没来吃晚饭。
他捧着食盒,来到贺雪真的院落外,耳目通达,立刻听见?那院中?隐隐的啜泣声。
“怎么了?”荧徽剑尊心中?一急,连忙冲进去,贺雪真一个人在?院子里抱膝坐着,眼?睑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荧徽剑尊大步流星来到他面前,蹲下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我去杀了他。”
他瞧着贺雪真伤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恨不得立刻把那惹他伤心的人碎尸万段。
贺雪真见?他进来,连忙擦了把脸,看到剑尊手?里的食盒,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饿了。
荧徽剑尊仍在?追问:“谁欺负你了?”
贺雪真摇摇头,眼?睛黑白分明,清亮得宛如水洗过。荧徽剑尊与?他曾是师徒,对他一颦一笑都十分了解,立刻说:“你摇头,可你眼?神分明不是这么说的。谁欺负你,你不要?怕,我这就替你出?气。”
贺雪真犹豫道:“师兄,你为什么不愿意收我为徒?你是不是嫌弃我身有残疾?”
荧徽剑尊一怔,连忙解释:“不是,怎么会。”
贺雪真右手?的残疾就是拜他所?赐,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只不过他心中?抱有那点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所?以不能?收贺雪真做徒弟罢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收我?”贺雪真看着自己的右手?,残疾导致他无法长时间使用右手?,这只手?的肌肉已开始萎缩了。
荧徽剑尊摩挲着他的右手?,这几天?相处时,他的确注意到贺雪真一直用袖子遮着右手?,来到天?衍宗后,与?天?衍宗弟子打交道时,他也会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身后。但他没有想到,右手?的残疾竟会对他有这般大的影响,让他如此自卑。
这也是荧徽剑尊作为一个修行之人,不懂得农家人对劳动力的需要?,贺雪真右手?使不上?劲,等于家里废了半个劳动力,纵然父母不会责怪,他自己却难免愧疚。
荧徽剑尊握住他的手?,说:“我带你离开时曾经说过,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手?,你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