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寒风似乎又大了些,夹杂着鹅毛大雪飘来,让人只觉凛冽刺骨。
冬至还有几天就要到了,人们都裹上了厚厚的衣裳,为了这个节日纷纷踏出了温暖的屋子,出门采购需要的物品。
街上的人便又渐渐的多了起来……
特别是买米面与新鲜肉类的地方,每一个摊位商铺都挤着好些人。
生意好得不得了。
街上人潮络绎不绝的热闹景象却与城南的一处五进院子截然不同。
里面的房屋装饰虽都古雅精致,花草虽都被侍弄得极好而显得生机勃勃,却因为少了生活的烟火气息,而显得冷清无比……
君九倾已经在此处守了半月有余了。
他在这里守着一个人。
一个昏迷未醒的人……
喂药、擦拭、换衣……这已经成为他一天里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
从主卧的小榻上醒来,君九倾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而后便光着脚下了床。
地面由于地暖的原因温热舒适,君九倾脚踩在地上,在原地套了件衣服上身,而后穿上一件淡色小袄,最后再披上一件白色的御寒披风在外面,这才穿上了鞋推开门出去。
“今天早餐做什么好呢?”
那房间离灶房不过就几十步的路子,君九倾都走到锅前了,却还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白粥?不行不行,我已经吃到吐了……”
“包子?但是我不会诶……”
“还是……”
君九倾闭眼皱眉冥思苦想,在经历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完美解决的办法。
“我还是去外面买吧。”
他一锤定音,随即便离开了灶房出门去了。
只是他没有看到,在他出门锁门的后一刻,床上的那人眼皮轻轻颤了颤。
…
夏辉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慢慢的坐起身来,他打量着四周,而后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那里一切如初,好似之前那钻心刻骨的疼痛只是一场梦一样。
小臂上的蛊虫已消失不见,除了不太提得起气力来,其余好像没什么异样。
光脚下了床,夏辉打量着这冷清的房间,不禁轻抿起唇。
他这是在哪?
他不应该是……死了吗?
房间里的温度温暖舒适,让他整个人好似沉浸在美梦里一般,舒服得不像话。
房间并没有点灯,夏辉觉得光线有些暗,便走到了窗前,想让外面的阳光照进这昏暗的房子些。
抬手一推,却发现窗子纹丝不动。
轻蹙起眉,他加大了些力道,却发现结果还是一样。
这扇窗被人封死了……
“囚禁?”
夏辉又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门。
“连这窗户都被封住了,何况这门呢?”
他道,却还是忍不住去试了一下。
一推,而后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夏辉:“……”
外面还在下着鹅毛大雪,冷风从门口灌进,瞬间就冲散了门口周围的温暖。
他穿得单薄,鼻头一酸,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而后就关上了门。
屋内的温暖与屋外的寒冷鲜明对比。
夏辉这时也清醒了些,他点起了房里的灯,这才开始打量起这房间。
房间不小,里面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一张床、一套桌椅、一张小榻与几盏灯。
连个过多的饰物都无,全然不像君九倾那人的风格,更像是一个困人用的囚牢。
床尾还挂着几套衣裳……
一套是月白色的,而另一套则是纯黑色的。
那套黑色的看着格外眼熟,夏辉走近一看,不禁愣神。
“为何……”
他的指尖触过布料,只觉得柔顺舒适极了,崭新得完全不像是穿过半月的那种。
更何况,他在那个郊野外的客栈时,衣摆明明被荆棘勾到爆了线,又怎会像现在崭新如初?
还有上面大片的血渍……
本想将这套穿上,但却突然想起什么,手一偏,拿起了另外一套。
月白色的衣服很好的撑起了他的身材,合身得就像是自己亲自去定做的衣服一样。
衣服上无过多饰物,看起来也颇为素雅。
只是……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抿了抿唇。
经脉具断,全身无力……
这便是他不忠,背叛的恶果吧。
落得个这么悲催的下场,变成一个十足的废人。
桌上摆着未用过的纸笔,夏辉略微思索,走到桌前提起笔写下几字,而后卷成小纸卷,藏到袖中。
套上鹿皮靴子,夏辉又推开了房门。
墨色的眸子映着屋外的雪色,两者相互交映,凄凉无比。
寒风刮蹭着他的脸颊,吹起他鬓角的发,他不适的眯了眯眼,捡起靠在门旁的纸伞撑起,抬脚走了出来。
许是这华贵衣裳的原因,夏辉明明已经伫立在这院子中许久,却并未感觉到几分寒意。
抬手接住一片落下的雪花,看着它在自己手心消融成水,他不禁轻笑出声来。
只是在这寂静的雪色当中,那沙哑的声音显得是多么的凄沧无力。
“您还是与以前一样啊……”
只是,我愚蠢的错过了……
远空传来一声鸟鸣,夏辉抬头望去,便看到了熟悉的黑鹰。
那只鹰缓缓地落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暮尘他们用来联络的讯鸟……
夏辉垂眸,掩住了内里的情绪,而后蹲下身将藏于袖中的纸卷系到黑鹰的爪上。
黑鹰振翅,他起身。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夏辉下意识的转头望去,便看到了心里正想着的那人……
君九倾也不禁怔住了。
他手里拎着几个油纸包,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意外的看着正站着院子里撑着伞的夏辉。
“醒了?”
君九倾亲手关上了门,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夏辉,像是没有看到方才飞走的黑鹰,声音温柔关切的问道。
夏辉看着来人,微微地张了张唇,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