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死的都不是好人，不?过要这么想的话，咱们回想也没用了，还不?如直接问问那些活下来的人呢，虽然他们当初都是被掳去当奴隶的，可到底在那里时间长些，估计告诉他们能问出点什么。即便问不出来，或者根本不是，也能得些消息。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咱们这附近有这么一伙子?人在，哪怕别处的人要做这样的事儿呢，也逃不?过这些人的耳目吧。”
咦，这倒是个不?错的角度，老张头立马转头对着柯山扬了扬下巴，
“走，咱们去问。若真是他们……哑巴，那你也算是彻底能放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张头的眼里多了几分感同身受的神?色。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张须陀死后没有回到家族去？为什么愿意帮着秦琼养孩子?？因为他也没家了啊！乱世，毁了多少人的团员梦！
即便是即将过年，忙碌惯了的人们依然没有休息，特别是那些被救的奴隶，对于能这样自由的生活更是珍惜的很。所以即便冬日雪寒，依然一个个的都凑在陶窑的附近，不?顾手冻僵的肿成馒头，小心地制作着陶胚。他们畅想着多挣些银钱后，自家可以置办的东西，期待着明年能过上正常的生活，笑闹的像是没有半点苦难一般。
只是这样的笑闹到柯山说起那哑巴的事儿，一个个的都沉默了下来，有些惨剧即使刻意去忘却，依然是最痛苦的梦魇。不?过是这么一个问讯，就将那些笑容给僵住了，其中一个年岁不?大，却已经有些头发花白的汉子?叹了口气，用力的甩了甩手里的泥土，低着头说到：
“都是苦命人啊！我们是解脱了，可他……老张伯，你?说说，有什么特征？我在那里待了三年，那边山寨里的人我几乎都见过，指不?定我知道。”
哑巴或许真的是很走运，才说了两个人的模样，那人就立马点了头，还特意询问了哑巴家出事儿的时间，并给予了确认。
“一年半前的话，那应该是没错了，那时候这两个确实领着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还咋呼着说什么，东西没多少，人却十分的麻烦这样的话。对了，我记得，当时好像他们中的一个还说，得了个什么银错金的酒壶，说什么是巧匠家得的……”
得，这更确认了，因为哑巴家就是巧匠啊！一族人原本就是在太府为皇家制作御用器皿的，即使是分出来的旁支，那也多半都是地方上最得官府重?用的巧匠。而?且那个酒壶……感觉好像有印象，是在山匪的藏宝室里看见的？
老张头脑子?一闪，立马领着柯山去了当初他们山寨里得的贵重箱笼藏埋的地方，将那些本觉得太过打眼，想过上几年后，逐步取出来变卖改善大家伙儿生活的东西重新理了一遍。果?然，这就是有这么一个东西，赶紧的取出了那个银错金的酒壶，然后再次返回了苏半夏这边。
看到那酒壶，哑巴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了，眼里再?没有了别人，只一把抢过了东西，小心翼翼的摩挲了一遍，然后朝着南面的方向跪了下去，呜呜的哭成了泪人。
“这样也好，若是他在咱们之前寻过去，那……”
一个手艺人，还是身体不?成的手艺人，寻仇？找死还差不多。老张头挠了挠头，觉得眼睛也有些发酸，嘴上低嗤了一句，说的柯山都侧目了。
你?个嘴硬心软的老家伙，若是真这么看不?上，你?会?特意去寻这个？做了好事儿，那就该让人知道，有了这事儿，再?有那救人的事儿，只要这人还有感恩的心思，那和他们以后就是一条心，能省多少猜忌的麻烦？
柯山动手，一把将身子羸弱的哑巴给提了起来，往炕上那么一放，重?重?的在哑巴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一脸感慨的说到：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这也是时来运转了，这边刚想着复仇呢，咱们这里就已经替你都做完了，连着这东西都给你?寻了回来，可见往日的苦楚都是劫难，度过了就好。至于家人……命啊！都是命。可这年头，苦人多了，冤死的更不少是不是！以后好好的，这日子总能过下去。”
你?这巴掌是不是拍的有点重？本来人哑巴哭的正伤心呢，让你这两下一过去，得，人都差点歪倒了，哪里还哭的出来？人都懵了好不！真是个另类的安慰人的法子?。
老方作为同样的手艺人，再?知道哑巴也是同类后，这感情上倒是比先头亲近了好些，看着哑巴有些被拍懵，忙凑过来从柯山手里抢过了人，然后指着那酒壶问到：
“这东西有些年头了吧！那些山匪藏在箱子?里，看着都不起眼，银子的色都暗了，若非老张那家伙说好像看到过，去细细的翻了一遍，都未必找的出来。来，说说，这到底是啥东西？这么紧张，可是有缘故？”
哦，有问题了啊，这才哑巴彻底恢复了几分脑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一脸感激的冲众人拱了拱手，然后继续用纸笔和众人交流着。
这酒壶还真是有历史的，那是哑巴家祖父当年分家的时候得的，据说是北魏年间因着家中制作出了一间什么精细的器物，宫里赏御酒的时候，一并赐下来的。因为哑巴祖父本就是金银器上的手艺最精道，故而?当初分家的时候，特意取了这个，后来成了他们这一支传家的信物，也是和嫡支相认的凭证。
嚓，要这么说，这哑巴……要寻这些山匪那理由更是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了。报仇什么的或许还能寻旁人帮忙借力，单人来送死看着有些不?智。可这家族凭证，传家信物丢失……作为最后的男丁，责无旁贷必须寻回来啊，不?然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那可就是对不?起祖宗，死了都没脸进祖坟的！
老张头他们理解的一脸感慨，看着哑巴全是点头赞赏，感觉这哑巴这事儿没办错！要是他们，也必定不?会?让这样的家族信物落在山匪的手里，哪怕是死，哪怕是毁了，也不?能。那样会让家族蒙羞的。
这样的言论说的苏半夏一脸萌呆。只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幻听！合着这东西比死人还有意义？还重?要？还……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三观都不碎了好不！所谓看淡生死，命如草芥，难道这里还有这样的理?由？
果?然，时间真的就是个大杀器，千年的时光，将脑子?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