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喻秋占理的时候,字字珠玑,能把?人说到气死骂到自闭。同样,当她发觉自己不占理的时候,就开始胡言乱语颠倒黑白,非要把?对方逼到觉得吵不过和她道?歉为止。
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主?动道?歉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以前太?幼稚了,你能一直让着我,挺感动的。”
“古时候那些小姑娘报恩是要以身相许的,怎么样,要我娶你吗?”书尧觉得和她在一起之后,自己不正经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不行,这是坏毛病,要改。
“少拿我开玩笑,真要娶也是我娶你。”向喻秋余光瞥到绿灯亮起,后面那个没素质的司机已?经按起了喇叭,她被惹得心?烦,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毫不意外,超速行驶。
所以等她被交警叔叔放回来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扁着嘴,竟然能做出和大将一样的表情,郝书尧不自觉笑出了声。
“笑屁啊你!”向喻秋自己被扣了分又罚了钱,整张脸臭到爆炸。
“在笑屁。”
向喻秋被她那突然发作的腹黑性格气得够呛,但偏偏又无?可奈何,还是强压着怒火,毕竟开着车呢,安全驾驶最重要。
大概是赶着工作日?了,陵园并?没有多少人,三三两两抱着花的人也没有哭的昏天黑地,大概时间真的可以冲淡悲伤。
向喻秋牵着书尧左转右绕的,来之前还绕路去给严老板贡献了一波销量。
一个不留神,书尧直直撞上了在前面领路那人的后背,肩胛骨撞得她脑子?嗡嗡作响,有些懊恼她做事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怎么突然停下了?”
向喻秋没说话,握着她的手?却紧了又紧,捏的她都有点痛了。
杜北江正垂着头站在一块墓碑前,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来看向志东的。
书尧知道?她和杜北江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生?怕她一个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傻事,赶紧晃着她的手?,“向喻秋,冷静一点,别做傻事。”
“我当然不会?做傻事啊。”向喻秋忽然笑了下,果?然,被关心?的感觉很好,“我只是很奇怪能在这里见到他,我还以为他会?没脸来看我爸呢。”
两人来到杜北江身后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察觉,仍旧垂着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直到后背被轻拍两下,才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过来,看到向喻秋的瞬间吃了一惊,“小,小秋?我只是来看看,我走,我马上就走。”
“没事。”向喻秋伸手?拦住了他,“多待一会?儿吧,我爸喜欢热闹。”
她可以恨杜北江,恨他为了蝇头小利就和恶人狼狈为奸,害的她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一直活在没有父□□中。
但冤有头债有主?,杜北江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他错了,也认了,何苦拽着他不放,既用仇恨困住了他,也困住了自己。
她不愿变成罗维那样,也永远不会?成为罗维。只因为她叫向喻秋,她是向志东的女儿,有那么多人爱着她,已?经足够了。
书尧以为她来看父亲一定是有说不完的话,可现在却只是这么默默站着,虽说心?里有疑惑,但也还是牵着她的手?,一起默默陪着。
偶尔有路过来扫墓的人,看到这儿站着的三个人,不免投来疑惑的眼光,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没有人对此发表不恰当的看法。
“好了,你等我一下,我帮他擦擦。”大约过了五分钟,向喻秋才松开早已?出汗的手?,从兜里拿了一块布子?出来,在墓碑上仔仔细细擦了起来,“我爸以前总因为不爱干净被我妈骂,但是后来呢,说是为了给我树立一个榜样,突然变得像洁癖一样,这点你应该知道?吧,杜叔叔。”
没有悲伤,没有怨恨,向喻秋相当平静地喊了他一声“杜叔叔”,一旁的杜北江先是一愣,随即潸然泪下,颤抖着手?去擦眼泪,“小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没什么对不起的,如果?我爸原谅你了,我也没什么话说,你算是我的长?辈,叫你一声叔是应该的。”
向喻秋顿了顿,换了一只手?拿布子?,开始擦拭篆刻名字的地方,“你还记得罗楠吗……他儿子?找上门来想报复,我也是头一次知道?,你原来并?没有我印象中那么伟大,你也犯过错。”
“不过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儿会?因为屁大点的事就讨厌你。我只是给自己提个醒,让自己以后小心?谨慎一点,别到老了还要被人打击报复,是吧?”向喻秋说得漫不经心?,这样扫墓的经历她从十?三岁那年就开始了,泪早就流得干干净净,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人似乎也不会?被这些事情扰乱情绪了。
“说个事儿,你别生?气啊,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生?气。看到后面站着那个特——漂亮的人了吗?”向喻秋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我女朋友,人美心?善,知道?的还多。比我强,能照顾我,什么事都让着我,我都快给她惯坏了。”
小秋自顾自说着,站在她身后的书尧的心?却像被狠狠捏了一把?:她不是小孩子?性格,她什么都懂,也什么都知道?。那些胡言乱语只是表象,她只是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盔甲中不愿出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敞开心?扉。
“好了,走吧,大冬天待在这儿,怪渗人的。”向喻秋全程低着头,就连招呼她俩走的时候头都偏向一边不去看她。
要让她开心?,要让她幸福。
书尧略加思索,示意她等一等,自己则向前一步,正对着墓碑微微颔首,“向叔叔,您曾是她的光、她的偶像。我们要走的路很长?,也很难。如果?您听得到的话,就把?您对她的爱分我一半,我来做她的光,我用我一生?去爱她。”
“真是的,非要惹我哭,郝老师你真是腹黑到没边儿了……”向喻秋笑着,拽着袖子?去擦脸上的泪,“你一直都是我的光啊。”
站在一旁的杜北江一辈子?无?儿无?女,老婆早在他入狱的时候就选择了离婚,他一个进?监狱蹲出来的犯人,自然是没有立场求她留下。可到了现在,听着这些孩子?们的话竟然老泪纵横了,他总算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情了。
“好啦,一会?儿天要黑了,我们快点回家,别感冒了。”向喻秋没正形地把?手?搭在书尧肩上,捏了捏她的脸,“感冒了我可不管你哦。”
“怎么办呢,赖上你了,你不管也得管。”
“小秋。”杜北江看着即将走远的两人,几度纠结过后还是选择喊住了两人,从衣兜掏出早就被攥出了褶皱的红包,“压岁钱,叔的心?意。”
“真不用,我都这么大人了。”向喻秋没想到这么大了,还要陪他玩这种“叔叔阿姨使不得”的游戏。
“拿着,你叫我一声叔,我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一点心?意。”杜北江倒不像那些假惺惺的亲戚,红包的厚度相当可观,一看就准备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罢了。
“行……谢了。”向喻秋左右拿着比了比,发现自己的兜子?浅的可怜,干脆一转身把?红包塞进?了书尧的大衣兜子?里,“给,红包上交老婆。”
陵园离市区的距离不远,路上还飘飘洒洒下起了雪,但是对于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来说算不上好事。
龟速磨蹭了两个多小时,两人才终于到了金隅雅苑的小区,雪越下越大,已?经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向喻秋边走边拿脚扫着地上的雪,比一旁站着问妈妈能不能堆雪人的小孩子?可调皮多了。
“书尧,来来来,这边儿。”向喻秋急吼吼地招着手?,怕是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了,“快点儿。”
书尧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跟着走了过去,就看到这人在地上忙活半天就为了画个大爱心?,下面的尖还被她不小心?蹭花了,成了一个蟠桃,失笑道?:“好丑啊。”
“啊?你嫌弃我画的丑?”向喻秋嘟着嘴,委屈极了,“我从小没学过画画,美术功底不好,你凑合看不就行了,还非要说出来。”
“我话都还没说完,虽然丑呀,但是我喜欢。”
“嘿嘿。”向喻秋这下可高兴了,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揣进?了自己兜子?里,“你知道?那天晚上看到你和罗维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那一夜向喻秋等了她足足一个小时,冰天雪地的,手?冷心?更冷。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生?怕书尧再出事,可是漫长?的等待换来的是她和别的男人的亲昵举动。
书尧没敢说话,那一夜她发了高烧,夜里辗转难安,脑中不断闪出向喻秋那副受伤的表情,心?揪成了一团。
“就像岳央那个时候一样,你选择了隐瞒,如果?不是被我撞破,你就打算瞒着不说了是吗?其?实我没你想象中那么不讲道?理。”向喻秋说着,就看书尧看了她一眼,“好吧,我承认,有点不讲道?理。”
“误会?是会?累积的,到达了一个顶点的时候,哪怕是你想瞒都瞒不住的。当然,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会?全都怪在你身上,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帮赵婕的话,你也不用被独自扔在家里那么久。谢谢你愿意等我。”
“不客气。”书尧回以一个微笑,在暖黄的路灯下格外迷人,看得向喻秋总觉得兴致勃发,又凑上去,
“我觉得我对你的了解可能还不够深,什么体重啊,三围啊都不知道?。”
“你知道?那么清楚干什么?又不是要定制衣服。”
“对啊,就是定制衣服,我们定制婚纱。”向喻秋的手?又不老实地攀在她腰侧,“我们俩都要定制婚纱,到时候去国外结婚的时候用。”
书尧本?来还在想去哪里结婚的事情,忽然感觉脚下腾空,整个人就被这么抱了起来,而向喻秋正仰头看着她,胳膊圈在她的大腿根,死死抱着,生?怕她摔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吓得书尧失声叫了出来,也引起了一旁玩耍的孩子?的侧目围观。小秋回头冲他咧嘴笑了笑,又转回头,“郝老师不重啊,一百斤左右?”
“你……你先放我下来。”
“怕我把?你摔了?”向喻秋使坏地松了一下手?,就听她又开始惊呼,抓着自己领子?的手?一下就收紧了,差点把?她勒断气,这才开始求饶,“别……我不吓你了,祖宗,我要窒息了!”
惊魂未定的书尧一动都不敢动,更别说撒手?了。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毛病,总想着吓唬她,“你闹够了没!”
“没闹,说真的,现在多抱一抱,老了我就抱不动了。”
老了吗……
“向喻秋。”书尧终于敢睁开眼睛,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都能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老了也别想跑。”
“好呀。”向喻秋偏过头,把?唇凑了上去,“我哪儿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学,又能看到学生们嗑糖的场面了。
等等,岳央呢?是不是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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