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很简单的信。
“宁奕先生,近来可好?”
“清焰这些日子,跟随灵山的崤山居士修行学习,琴棋书画,骑马射箭,东厢园里备了一些上好茶叶,等先生来尝。”
“我听老师说,红山那有一柄遗落之剑,便托人送来,祝你修行大道,一路无阻。”
“徐清焰书。”
宁奕一直到两天后才看到这封信。
泛黄的纸页,秀气的字体,信谏被小心翼翼折起,就夹在天下行走的裹剑布上......
他缓慢念着信上的字句,有些疑惑。
蜀山的感知功法天下第一。
他当时拆剑之时,竟然没有发现里面还藏了这么一封信?
宁奕揉了揉眉心,他有些恍惚,难道是自己这几日太过沉溺修行的缘故?
剑心初辟,万化剑道的世界里,一条一条的规矩,正在缓慢沉淀。
在长陵吸纳的那些剑气意境,化为了剑气天地的规则。
宁奕如今的剑道修为,虽与之前一样,停在剑气境界二重天,但真正能够发挥的杀力,却无法以常理来度之。
也正是因此缘故。
他这几日,陷入了一种忘我的参悟境界。
闭关之时,物我两忘,院子外的声音,身处白天或是黑夜,都变得不再重要。
可即便如此,哪怕宁奕没有意识,他依然可以听清院子角落的虫鸣,蟋蟀叫,这已经烙刻在了他的血液里,成为了一种本能。
宁奕皱起眉头,喃喃道:“怪事......怎会被它逃过感应?”
他的本能没有捕捉到这封信。
宁奕知道有一些专门对抗感应法门的术法,譬如符?,阵法,敛神之术,收身符?,等等,这封信,自己看来,并没有被人动用术法......动用了也没有意义。
宁奕挑了挑眉。
想不通的问题,就不再去想。
宁奕转过头来,啼笑皆非。
丫头在院子不远处修行剑藏,她连忙闭上双眼,装得自己正入忘我之境,一派气象大成,剑气围绕头顶旋转如莲花。
沉心静气,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宁奕笑了笑,扬起手上的信谏,试探问道:“清焰姑娘邀请我们去东厢......这几日你忙着修行剑藏,好不容易有了个光明正大可以出去逛逛的身份,要不要带你去皇宫逛一逛?”
丫头鼓起腮帮子,道:“我在研究一门贼恐怖贼恐怖的大杀阵,可没工夫出去闲逛。”
宁奕啧啧感慨:“贼恐怖贼恐怖的大杀阵......有多恐怖?”
丫头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孩子赌气。
裴烦认认真真说道:“能把你打死,恐怖吗?”
宁奕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很是浮夸,“恐怖恐怖,真的恐怖。女侠厉害,女侠威武,别打死我。”
宁奕说完以后,站起身子,端下那盆万年青,有一搭没一搭的揠苗助长拔着长叶,调侃问道:“真不去?真不去我可就去了?”
丫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不好好修行,小心出门遇到曹燃这种猛人,半路上被揍一顿。”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莫名的耳熟......
宁奕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
“大隋就一个曹燃,能奈我何。”他慢慢悠悠,丝毫不慌,收起那封信,要说出门遇上谁,能把自己拾掇一顿的,年轻一辈的,宁奕还真找不到几个。
是真的不慌,丝毫不慌。
本命剑心开辟之后,宁奕反倒是有些手痒,想找个对手。
宁奕走了两步,来到府邸门前,还没来得及开门。
他的神情忽然有些精彩。
他忽然明白先前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先前在长陵山顶,分别之即,对某人说过的话。
一句是,“有空来喝茶。”
还有一句是。
“天都不太平,小心在半路上被人拦住打个半死。”
喝茶,与被打。
宁奕心底叹了口气,默默拉开府邸大门。
他眯起双眼,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没有想到,柳某人的模样,竟然是如此凄惨。
纤尘不染的白衣,两边肩头,被挑出鲜血,腹部则是被刺了一个窟窿,一片猩红。
伤势很重。
面色苍白的柳十一,站在府邸门前,身子仍然挺拔,眼神仍然明亮。
一只手捂住腹部,一只手悬停在府邸门前,准备敲门。
鲜血从腹部的伤口渗出,五指指缝已经捂不住。
宁奕心想,自己这算是一语成谶,还算是乌鸦嘴?
看柳十一的样子,随时可能跌倒。
这个念头刚刚在宁奕脑海里闪过。
“啪嗒”一声,门槛一响。
柳十一便跌倒在他的怀里。
......
......
“左肩头,右肩头,腹部,被人刺了三剑。”
丫头打开檀香木盒,认真说道:“伤口带着阴冷气息,像是南疆鬼修,又不太一样,这几剑应该是奔着致命要害去的,但是被他躲掉了,肩头的伤在背后,一左一右,应该是偷袭......腹部的伤是正面的,也是最致命的。”
她从檀香木盒里取出一颗丹药。
蜀山曾经在感业寺医治徐清焰的神性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