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尘站在距离喻清渊五米之处,看着他?所为。
喻清渊将焦箓钉在壁石上后,握着他?胸前涤尘剑柄,眸中血色更胜,似是生着两团能将北海荡尽的火,他?撕声沉低:“是谁让你碎盏?!”
焦箓修为在化虚境,此刻这般被喻清渊钉住,没了琉璃盏做把?柄,没了血阵为盾,却还笑的出来。
他?身体动不了?,却往前倾了倾头,离得喻清渊近了?些,更是能将他?那双充满血意潮涌的眸子看清,“想知道?本王……不告诉你。”他?说完,半仰着头一阵狂笑不止,毫不在意自己就快死了。
这完全是在喻清渊的逆鳞上又划了?一刀,他?心魔未宁,师尊归无……
喻清渊将涤尘一拔,又接着连续在同一处刺进三?剑,他?胸膛剧烈起伏,气息不稳,就算当年与卫疏明一战身死,也未曾这般疯魔过?。
“你不说,本座便将你一片片剐了?!”他?手上一用力,将涤尘一转,
焦箓登时一声强烈的痛呼。
不过?他?痛呼之后又接着笑:“……堂堂魔君,就这点手段,你再狠点,不如将本王的心剜出来,看看是不是跟那血一般颜色!”
宴尘听焦箓如此说辞,俊眉一皱,没有人愿意死前这样惨,而这焦箓完全不惧,甚至怕自己死的不惨。
宴尘心中思索,几息后灵光一闪。
……他在为与尸身相融做准备,死得越惨便怨念越深,所得便会更加强横,待到他的魂魄与棺中人融合之后,便可成就这世?间最恶!
如今之法,便是不能让他?的魂魄离体!
宴尘手上凝聚灵力,正要用灵线将焦箓整个缠住,便听喻清渊一身怒喝,他?握住涤尘剑柄的手指捏的寸响,而后将长剑一拔,一掌沉击在他左胸。
凭借宴尘耳力,他?听出焦箓心脏碎了。
喻清渊听焦箓说剜心,不由想起在灵图中看到的师尊刨心与他的画面,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何不能早些醒悟!
焦箓被他击碎了?心脏吐血,喻清渊是怨恨自己不能保师尊周全又不相信师尊吐血,他?只觉这世?上千般错万般错都比不过?他?自己错的这一回。
“他?的命,给我!!!”
一道血厉之音,是冲破黑光缠缚的萧辞冰。
萧辞冰这名?字是他当年逃出北海之后自己随便起的,却不想如今真的成了?他?今后的名?讳。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最后一程便是要我亲自来送!”萧辞冰现在虽是人形,却是周身所露出的肌肤上现出了不少蛟鳞,他?原本不过?成丹境五重境界,此刻却是化虚境七重,竟是比焦箓的修为还高。
原是他入天玄道宗拜入曲升平门下之后,曲老宗主为防他人发现他?蛟龙身份多生事?端,便用法门封住了萧辞冰一处暗穴,而萧辞冰当年逃出北海确实是成丹境修为。他?入宗后刻苦,不过?几年便修为递增,之前因为封穴之故不曾显露,如今被这般一激,便冲开了?之前封住的暗穴,修为尽显。
喻清渊将焦箓一抛,抛到了萧辞冰脚下,他?往后退了?几步,而后摸到自己心口揣了琉璃盏的碎片那处,就站在那里,口中不停念着师尊,有如失魂一般。
因之前焦箓为了融尸用了阴毒之法,此时受到了这重创却还未死透,萧辞冰又是几记狠的,让他再也活不成!
宴尘不能再等,他?掌中灵线飞出,向着焦箓而去。
与此同时,便见还剩下半口气的焦箓右手一握。
只见一道血纹自他手下生出,不可逆转的往那黑玉棺漫延,不过?两息便通过?地面将玉棺与焦箓二者相连。
宴尘的灵线已经缠在了焦箓身上,别人自是看不见的,焦箓还沉浸在多年所求终要得逞的喜色之中。
他?嘴角带着笑,继喻清渊之后正被萧辞冰又一次怼在山壁之上,可之后不过?片息,焦箓那笑意失去,满眼喜色瞬间化为不可置信。
有另外一道灵刃飞来,将他?一招穿喉!
焦箓筹谋多年,到死也未曾想到自己会是这般结局,那眼中是惊惧憎恨,还有不甘。
宴尘感到了什么,他?转过身。
便见那黑玉棺前站着一人,一个着浅蓝衣衫的男子。
那衣衫样式与宴尘此时身上所穿的一模一样,连那头墨发束的也是一般无二,甚至连鬓边细丝也无一丝之差。
他?的身高身形都似复制,就连那张脸也与宴尘有七分相似。
就这七分,便已足矣。
那边焦箓已经死透,便是这与宴尘如此相像之人最后将他?毙命,而他?长的这般自然,不似吃了?能换颜的丹药或是术法幻化。
“北海焦折柳,两位……”
宴尘将灵线收回,见那棺前男子站在那里,落落大方两手成礼,音色清俊,面上带着初醒的些许倦怠,动静间自有凌绝温润却又隐隐外放着一派风流,却是这股风流放的似是不经意间流出。
这股风流对宴尘是毫无用处的,更可况他还长了一张与他相似的脸。
这自称焦折柳的男子,方才半句话自是对着喻清渊与萧辞冰说的,他?自是看不见宴尘的,可他就连声音,也与宴尘像了七分。
喻清渊一怔,仿佛听见了?师尊在说话,他?垂下手,慢慢的转过身。
他?看见了?这张脸,眸中一瞬间波动,以为看见了?幻像,喃喃二字:“师尊……”
喻清渊不由向着焦折柳走去。
萧辞冰亦是转过?身,看见了?此人。
他?与喻清渊一样,一度以为看见了?宴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