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离开?后,沈络欢养成了写手札的习惯,从遇见顾钰起,记录着每个点点滴滴,说来很不寻常,与顾钰相遇的每个场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七岁那年出宫游玩,因为淘气,她甩开随行的侍卫和宫女,一个人躲在卖面条的摊位里,直到深夜也?没有人找到她,街市陆续打烊,她开始害怕,窝在街角哭鼻子,还被牙婆带走了,是顾钰提着刀闯入牙行,把?她从交易中救了出来,还因此被受到惊吓的她咬伤了手腕。
回宫后,先帝赏了顾钰几匹锦缎,让他做了她的近身侍卫。是啊,顾钰做过她的侍卫,虽然时间不长,但的的确确是做过的,她怎么连这个都遗忘了!
沈络欢捧着小本子,用力地回忆着那一年的场景,从春到冬,他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忍受她的小脾气,从不多言一句,如一个木头桩子,没有情绪、没有痛苦,可如今回想起来,他所承受的一切又是多么难以回首。
她的阿钰,从来都是默默地做事,默默地承受压力,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傻瓜。
紫禁城。
自打蓟州传来战报,沈槿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本人还极为多疑,生怕宫里混入顾钰和唐封的亲信加害于他,故而安寝时都穿着护心甲。
蓟州军和辽东军的势头很猛,两名主帅又善于攻心,他篡改诏书的事早就被传开?,闹得人尽皆知,九镇总兵中其余七人按兵不动,无人来支援他,连由他掌控的禁军内部也已四分五裂。
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文武百官各怀心思,沈槿几次晕倒在金銮殿上。
夜色阴沉,大雨瓢泼,沈槿在浓浓的沉香里入眠,梦里全是血腥的场面,皇子们纷纷向他索命,先帝站在高高?的玉阶上,道了声“斩立决”。
他惊坐起来,“来人!”
御前太监急匆匆跑进来,“陛下可是梦靥了?”
“...几时了?”
“寅时一刻,离上朝还早呢。”
“外面下雨了?”
“是啊。”
沈槿掀开?被子,披上龙袍走出寝殿,站在檐下打量雨帘,忽然有些?怀念许多年前,一起纵马驰骋的兄弟,一起举杯共饮的父皇,一起泛舟游湖的皇妹。
那些被丢弃、辜负、伤害的人们,如今在哪里......
沈槿闭闭眼,转身之际,寝殿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从里面关上,灯火骤然熄灭。
城外,云梯搭上城楼,攻城锤冲破城门,厮杀声冲破云霄,复仇的人们归来了......
*
悍威军大营内,沈络欢刚刚沐浴完,忽然听见一声狼叫,她拧拧眉,叫大乔和宁若浅进来陪自己,三个姑娘围在一桌闲聊着,很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色中,一名?黑衣人走进来,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他径自走到沈络欢的身边,缓缓抬起握刀的手。
“住手!”
一抹人影扑向黑衣人,黑衣人迅速转身,与之比拼起刀法,两人身手都很矫健,互相制衡。
沈络欢睁开?眼缝,看着为自己拼命的唐荟,眸光一闪。
自方劲一被害,顾钰就知军中有细作,也?料定?细作会在得知他和唐封出征的消息时,第一时间送信给幕后之人,也?会趁着他们离开?,挟持最重要的人质。
捉拿细作的事,沈络欢自告奋勇地揽下,今日也算将计就计,只是没有想到,唐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出手相救。
大乔拔出佩刀,加入了打斗,帐篷的各个角落也涌出侍卫,将细作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