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绒正忧愁地盘算如何赚灵石。
整个琵琶镇,乃至雪窟谷周围二三十座散修城镇全算上,恐怕都没有比他更穷的狐了,却屋漏偏逢连夜雨,要准备那么多价格不菲的药材。
对银绒来说,如今最容易赚快钱的地方就是红袖楼,只是,那地方他发誓再也不去的,去了少不得又要惹一身麻烦,还可能被兰栀她们戏弄,想想就头大。
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炉鼎是一定要救的,等修为提升了,要多少灵石没有?
银绒打定了主意,回到自己的小茅草屋,心情渐渐复杂——为了给他治病,自己牺牲可太大了,得提前收回点利息才能平衡。
于是,以为自己下辈子都是个废人、正心如死灰的城阳牧秋,猝不及防地被狐耳少年扒开了里衣。
城阳牧秋:“……!”
和媚妖同居的人没资格伤春悲秋,城阳牧秋被迫振作起来,他虽修为尽失,腿也断了,可底子很好,身体修长结实,力气不小,竟一下子就夺回了主动权,一把攥住银绒的小臂,另一手裹住自己的衣襟,活像个三贞九烈的黄花大姑娘,红着耳朵咬牙道:“你这淫狐,又要做什么!”
城阳牧秋个子高,手掌也大,银绒却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相较之下,显得纤细幼嫩,单凭武力是决计挣脱不开的。
而银绒又不敢擅自动用法力——万一加重伤势,救治的灵石还是他出——于是就被自家炉鼎粗暴地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听着就疼的闷响。
这屁股蹲儿给银绒摔出了泪花,城阳牧秋也没想到小妖狐这么容易就被扔出去,愣在当场,就对上银绒泪汪汪的眸子。
和大多妖狐一样,银绒眼裂长,眼尾微微上挑,可并不狭长,反而偏圆,眼睛又大又亮,比起妩媚,更多的是娇憨懵懂,琥珀色的大眼睛被泪珠一润,加倍放大了可怜,让人陡生内疚。
城阳牧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句软话道歉,但还没吐出一个字,银绒已经揉着屁股哼哼唧唧地蹭了回来,然后从脖子上的“狗铃铛”里翻出两颗丹药,是最便宜常见的百补丹,可补气血,促进外伤愈合,凡人吃了能强身健体,是他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给。”银绒把低阶丹药送出了和璧隋珠的架势,献宝似的托到自家炉鼎嘴边,“吃了对你的伤有好处。”
这百补丹不知存了多久,上边还沾了一点灰,看得城阳牧秋一阵反胃。
可他正觉得愧疚,便没矫情,忍着恶心,就着少年的手一口吞了。
而后就听银绒理直气壮地说:“现在呢?可以摸你了吗?”
城阳沐秋:“……”敢情这破丹药还是“嫖资”。
银绒:“知道你讨厌我,但我摸你是为了提升修为,你不知道红袖楼的活儿多难做,没有修为傍身,很容易被欺负的,我赚了灵石,才好给你治病,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讲完了道理,银绒又晓之以情,把胳膊举到自家炉鼎眼前,试图让他内疚:“看!上边还有你掐的手印儿呢!”
大约是皮肉太嫩,所以容易留下痕迹,那一截儿小臂嫩藕似的,五个红指印视觉效果格外狰狞。
竟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城阳牧秋看着他,拇指上的扳指有了隐隐发烫的趋势,连忙别过视线,默念清心咒。
银绒却误会了:“原来你讨厌我到这种地步。”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啊。
“罢了,我们各退一步,就算觉得碰我恶心,你也先忍耐几天,我修炼得差不多就出去赚灵石。”银绒,“虽说是我擅自把你救回来,可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年纪轻轻的,难道真活够了?”
城阳牧秋竟没反驳,银绒一喜,再接再厉道:“实话告诉你,我师父治伤的水平一般,他做不到的事,也许别的医修可以,但这些都需要灵石。”
城阳牧秋果然有了反应:“那便开始吧。”
……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吗?
失策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说能恢复修为的事,免得费那么多口舌。
其实银绒很能理解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谁不把修为当做头等大事呢?他也是为了修为,才这样厚着脸皮缠着大佬,大佬异禀的天赋他已见识过了,心知日后若真刀地双修起来,估计跟上刑差不多,不是为了修为,他才不愿意呢。
城阳牧秋已经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高大颀长的青年修士,做出任君采撷的样子,莫名的违和。
只是眼睑还在微微颤抖,修长睫毛在高挺鼻梁上打出晃动的阴影,像屈辱也像隐忍——忍得脸都红了,额角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倒也不必如此吧?真没想到被自家炉鼎嫌弃到这种地步,银绒挫败极了。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城阳牧秋悄悄将发烫的墨玉扳指退下来,藏在了身后。
大约闭上眼睛会让其他感官更加敏锐,时间也拉得漫长,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温软微凉的手将里衣拨开,城阳牧秋忍不住屏住呼吸,就感到一团……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城阳牧秋愕然睁开眼睛,微微收紧下颌,视线下移,就看到一个橘红色团儿,耳背和四肢是漂亮的赭色,肚皮雪白柔软,整只狐肥噜噜糯叽叽,色鲜亮顺滑。
没办法,既然他这样厌恶自己,那就变回原形试试,不知他能不能接受。
对上城阳牧秋的视线,银绒紧张地舔舔鼻子,耳朵向后贴在圆脑袋上,努力做出乖巧无害的样子,揣起爪爪,看起来更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