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这点你应该能证明。”
孟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不告诉时副支队长?就因为陶枝是女明星?”
“不是。”叶麦说,“是因为那段过去,因为你们。”
她直直地望着孟彧,目光坚定坦然,没有掩饰,但也并无责备。
“我和她的关系不适合让人知道。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她知道他一定明白,便也没有再多说,侧身绕过他离开。
刚走了两步远,让声音给叫住。
“叶小姐。”
叶麦停下脚步。
余光里,男人转过身来,正面着她:“你不是凶手,对吗?”
原地停顿了两秒,她慢悠悠地转过去,仰头望着他,笑得无害:“你猜呢?”
对视没有持续太久,不知道她瞟到了什么,笑容转瞬消失,眉眼间染上狠戾神色,下一秒,就推开孟彧,朝着他身后冲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捡尸捡到我的地盘来了?”
孟彧转过头,两个贼头眉尾的男人拖着个不省人事的姑娘要往车上钻,让叶麦平地一声吼给生生震静止了。
但也不过一会儿,壮实的那个就先回过神来:“你谁啊,我嬲你老娘别坏你爸爸好事。”
一边嚷嚷着,他还没忘让同伴从身后将“货”运上车去。
叶麦卷起袖子上去抢人:“我是你妈,谁准你们到这里来捡尸的。”
不愧是和弟弟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小胳膊小腿竟然也能和那五大三粗的男人拉扯个平手,但也仅此而已,再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救人了。
孟彧叹了口气,走过去:“我已经报警了,二位要是对警局的茶很向往,可以继续留在这儿。”
说着,他抬起手机,抢在那人动手前开口道,“这是你们和车子的照片,我已经发给了我朋友,如果我们有事,这就是抓捕嫌犯的最好信息。”
咬人的狗不叫,叫得越凶的胆子越小,这两个显然也不是什么实打实的亡命之徒,牢狱之灾当前,美色什么的都是屁。因此,对着两人放了句类似于“老子一定会回来搞你们”的狠话又啐了口痰后,将手里的“好事”一扔,转身飞快上了车,一溜烟就没影了。
叶麦稳稳当当将人接住,女人不懂得刚与何等灭顶之灾擦肩而过,仍然睡得香甜,她摇了摇头,将人背在背上。
临回酒吧前,听见孟彧说:“叶小姐,你是个好人。”
她一顿,看架势是忍住了一个顶大的白眼,转过脸来正正当当地看着他:“谢谢,你也是。”
人进了酒吧,看不着影子了,孟彧转过身,走出巷子,穿过马路。
路边,黑色的智跑停在阴影里,像披了件隐身衣。
他拉了拉副驾驶的门,没有动静,只好又走到后头。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孟彧皱了下眉头,他不动声色地坐进后座,按下车窗。
“时副支队长,你一个人在车里,关窗开空调很危险。”
女人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冷冰冰的。
“为什么把电话按了?”
却没有回应他的关心。
孟彧脱外套的动作一顿,他缓缓地摘下袖子,微笑着,一种哪怕不照镜子也能知道有多么没底气的微笑。
“我能直接告诉你结果。”
“我问你。”时温转过脸来,“为什么突然按了电话?”
她盯着他,目光像冬夜的风,冰冷刺骨,“你又在帮人隐瞒什么?”
又。
孟彧垂下目光,声音低沉:“周已的事情,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隐瞒你。”
闻言,时温无缘由地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与之前无二。
“周已的事情我说过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算你的过错,是他自己有意瞒我。”
“但同样的道理——”
情绪麻木是时温的缺点,但麻木带来的冷静则是时温的优点。正因为冷静,因此哪怕是算账斥责的话也条理分明,让人没法子抓情绪的马脚。
“你主动请缨去叶麦那里套取信息、验证她的供述的真实性,我给予你信任,你却在中途动手脚,这是什么道理?”
“对不起。”孟彧看着她,“但我的确没想欺骗你。”
面对她的无动于衷,他到底是败下阵来。
“你一定记得,先前我跟你解释我说出那番话的原因。”
时温沉默不语。
自然是记得的,虽然不在意,但以她的记性,过耳的话就不会忘。
——那些话绝对不是出自我本心。
谢傲雪的案子闹到这么大,最后一定会落到市局手里,交到你的桌上。我想事先了解些情况,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我并不需要。”她如是说。
也许是没有办法,他终于说了真实原因。
原来这起案子他的家人也牵扯其中,而且这位家人还恰巧和目击者认识,并且关系应该不错,不然她们的合照不会被她收集。
故此,他才打算先来套套话,没想到那个叫程其风的朋友嘴太快,说出了他在市局工作且与刑侦副支队长交情匪浅的事。
“为了降低叶麦的戒备心,我不得已那么说。”孟彧说,“她刚刚也的确信任我了,我可以告诉你她那天见了谁。”
“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时温说。
孟彧抬眸看着她,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他有时觉得,时温如若经过专业培训,说不定在微表情分析领域比他还要出色。
这是很值得惊讶的,要知道,他几乎从不承认自己不比别人。
他在她审视的目光里低下眼来,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这是我们家的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