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长得这样可爱,字却写得这样得丑。
以自己一手好字为傲的季洲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他扫过医生胸前的铭牌,白底子上用黑墨水端端正正刻着“江汀白”三个大字。
竟然还是个带军衔的主任医师!
灰耳朵可爱,小尾巴可爱,花布帽子可爱,就连写出来的一手丑字都显得那么可爱。明明两次相见小兔子医生都用最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他,可他就是止不住地觉得江汀白可爱,想让他只对自己这么可爱。
季洲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他说不定有雏鸟心理,对第一个看光了自己的人念念不忘。
“那个,江医生……你……”
就在季洲鼓足勇气打算探究自己这份无明之爱的由来之时,诊室的另一侧、被封起来帘布后面突然传来了浑厚的男中音:“汀白,病人看完了吗?看完了一起去食堂吃个饭吧,我请你。”
“快了。”江汀白提高音量回道。
他又转头看季洲,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啊?额,”季洲没料到诊室里还坐着一个人,一时间慌了神:“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以后有什么病能直接联系医生您吗?”
“当然可以,”江汀白又弯起了眼睛:“您有什么不舒服的以后可以直接来这间诊室找我,就是人多的话可能要等一会儿。”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对面的男人撩开帘子不由分说地走了过来:“我都说了最后一个病人给我看就好了,你非要逞强。要不是他自己跑过来,你早就下班了。”
“体检而已,不费什么事。”江汀白摘下了花布小帽,这东西实在束缚得他耳朵不舒服。
同办公室的兽人医生居然管这么宽。
男人一出现季洲心中便警铃大作,兽人的直觉让他对这种行为本能地产生了不爽,可他暂时又没有立场将小兔子拢入自己的领地,不让外人看一眼。
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到底还是小兔子医生本人最重要。
“江医生,那我就先走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他从容走到门口,与来时的步调截然相反。
出门时他有心留意了一下诊室,这才看到上面的电子屏显示“双人诊室,可增加排队人数”。
裸眼视力5.3,用时才知真的瞎。
季洲走后,诊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男人走到江汀白身边递给他一小袋东西说道:“给,你要的药。”
“谢谢你,卫川。”江汀白将药瓶拿出来塞进了口袋里。
“我以前和你说过,用药来解决毛色问题根本就不是根治之法,”卫川皱紧了眉头:“明明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你却不用,非要做一只杂毛兔子让族人耻笑,真搞不懂你成天在想什么。”
“卫川,我非常感谢你带药给我,”江汀白抬头直视他,不卑不亢:“但是医生干涉不了患者的选择,而且说不定我会选择一劳永逸的方法呢。”
“你怎么选择?”卫川有些暴躁。
“我可能、要回去结婚了。”江汀白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弯下眼睛。
“结婚?”卫川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从来没听说过你谈对象,你和谁去结婚?谁会愿意娶一只被家族厌弃的杂毛兔子?江汀白,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听到别人说爱你就兴冲冲相信他。擦亮眼睛,可千万别被人骗了。”
江汀白对卫川这种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他知道卫川心眼不坏,就是嘴巴奇臭无比。
“父母安排的,我只是回去看看。”他顿了顿,玩笑道:“说不定我这次就遇见真爱了呢?”
“出于礼貌,我还是想整洁一点见见他。”
“天真!”卫川怒斥:“你还是快去和我去食堂吃饭吧。”
季洲报道得最晚,分得宿舍也最靠边。由于没有多出的新兵,他一人占了两人间住在新兵宿舍的最外围,旁边一间的宿舍便隶属于其他部门了。
双人间不是很大,两张单人床各靠两边墙放置,中间留了条走廊安了张桌子放茶水、书本和电脑。衣柜在进门处,正对浴室。浴室倒是做得十分高级宽大,瓷砖亮可鉴人。
行军包里的私人物品已经被整理在应有的位置,他们的通讯器在登记宿舍的时候就被统一收缴了上去,只有固定时间段会被发放下来。季洲无比珍重地翻了翻手中仅剩的那张带有小兔子医生签名的体检单,环顾了一圈都没有在房间内为它寻到满意的安身之所。
雪豹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将签名仔细向内折起、叠得方方正正塞进了枕头里。
他们才上舰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季洲索性冲了个澡躺到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枕上了枕头他又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上网搜一搜什么《如何确定自己对别人有好感》、《突如其来的心动是怎么回事》、《看什么都可爱我是不是得了心理疾病》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书籍。
反思了许久,他又觉得这些还不够,连忙坐起来打开电脑浏览器一字一句输下:“军队允许军人和军医结婚吗?”
系统蹦出个弹窗,提示内部电脑无法链接外网。
季洲突然一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输入的一行字又抖了三抖,之后立即像键盘烫手一般食指悬着退格键一字一字地删了搜索框。
我一定是疯了!
他又躺回床上,这次总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