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琢松了口气,又道:“夫君的事办完了么?”
“嗯,”俞景应了一声,顺势反手握住苏闻琢的小手,“刚刚那人我送到一家相熟的医馆去了,夫人还想去哪里看?看??”
“不?了,走了这么些路感觉有点乏了。”苏闻琢往俞景身上靠了靠,懒懒道,“想回去了。”
“好。”俞景有些纵容的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突然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夫人身子还是娇弱了一些,走这么会便乏了,日后为夫可是有点难办了。”
“为什么难办……”苏闻琢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的看?过去。
待看?见俞景那双墨黑的眼睛和面上若有所指的神情,才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过来。
她的小脸染上一点绯红,抬手打?了俞景一下:“你还是读书人呢,说话口没遮拦的。”
俞景牵着她慢悠悠的往前走,神色有几分揶揄:“我什?么都没说,夫人可真是冤枉我了。”
苏闻琢被他取笑,当?下又要打?他,下一刻被俞景捉住手搂在了怀里。
两人在前头笑闹,身后跟着的青黛、泽兰和朝生?三个人只觉得这还在大街上呢,少爷和少奶奶就打情骂俏上了。
哎呀,真是没眼看!
等闹够了,苏闻琢在俞景怀里消停下来,想到刚刚那个瘦骨嶙峋,脸上脏的连样子都看不?清的乞丐,不?禁问道:“刚刚那个人,夫君是认识么?”
俞景未置可否,只道:“街上人多,一会回院子后我再?与夫人说。”
苏闻琢点头,顺便从怀里抱着的纸袋子里拿出一颗糖酥球塞进嘴里,又给俞景喂了一颗。
俞景的薄唇撷过她指尖的小点心,末了舌尖不?小心舔、过她细白的手指,好像沾了一抹她指尖的馨香。
苏闻琢倏地缩回手,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她耳尖都红了,嗔怪的瞪了俞景一眼。俞景却无辜的看?着她,刚刚那一下确实不?是他故意的。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的,不?知不觉便到了俞府。
待回了院子里,苏闻琢先去沐浴更衣,俞景则去了书房。
他写了一封信封好后,将朝生?叫来:“明日你从后面出府,将这信送到睿亲王府给世子,还是与以前一样,避着人去。”
“知道了少爷。”
朝生?接过信收好,本来准备走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回身对着俞景说道:“少爷,我之前好像听三少奶奶说起,想将东无?和西言分一个到你身边来。”
俞景闻言,身子顿了顿,而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苏闻琢沐浴过后从耳房出来,俞景恰好回房,他摸了摸苏闻琢的湿发,叮嘱了一句:“不?要贪凉又坐到窗边去晾发,让丫鬟进来,或者一会我帮你擦。”
“那我等你出来帮我,你要快些啊。”
苏闻琢笑眯眯的将他推进耳房,又给他拿了衣裳进去,然后抽了一条干燥的巾子坐到妆台前,一点一点的将发梢的水握干。
很快俞景便从耳房出来了,见苏闻琢好整以暇的坐在妆台前等着,他低低的笑了一下,走到她身后站住,将巾子拿过来,一缕一缕的擦着她的湿发。
俞景动作很轻,边擦边笑道:“夫人还真等着我呢?”
苏闻琢微微测过脸,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骄纵道:“夫君自己说的要帮我擦发,这等好事我自然是要等着了。”
俞景听后笑着拿一缕发尖扫过她的脸,没有说话。
苏闻琢倒是想起了回来路上问起的事情,于是又提了起来。
“夫君还未跟我说,今日那个乞丐究竟是什么身份?”
俞景低眉敛目的认真擦着她细软的黑发,只沉声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已经给睿王世子去了信,明日我会再?去医馆看?看?他,可能要问过后才知晓。”
“这样么?我看?你刚刚看?着那乞丐神色若有所思似的,还以为是有什?么隐情。”
其是苏闻琢心里还是有些奇怪,难道俞景只是一时起了恻隐之心?
“要是说有隐情,倒也确实有一些。”俞景听了她的话,突然道,“今日那伙公子哥里,有一个是郑丞相郑逢年的孙子,日后我出仕,郑逢年可能会与我不?大对付。”
苏闻琢凝神回忆了一下:“可是那个被围在中间的那位公子?”
“嗯,是他。”
郑逢年是朝中肱骨老臣,这点苏闻琢以前偶尔听父亲提起朝堂之事时也略有耳闻。
她回想了一下上一世俞景是如何坐上权臣之位的,好像就是与睿亲王联手扳倒了郑逢年,一举进入内阁,两年后俞景便直接坐上了丞相之位。
京中人都道他已成为皇上的心腹,年纪如此之轻,日后定会风头无?两。
只是这中间的事情苏闻琢知道的并不细致,她缠绵病榻数年,早就无?心外头的事,俞景刚刚入阁没有几个月,她便香消玉殒了。
苏闻琢想了想,索性转身仰头看他,低声道:“你如今已是睿亲王这一派的人,背后站着的,是皇上吧?”
她声音说的很轻,俞景却惊讶于她的敏锐。
“嗯,窈窈猜的没错。”
他应了一声,从妆台上拿起玉梳,又牵着苏闻琢坐到了床边,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开始一点一点的替她梳发。
他不?急不缓的梳散一头青丝,声音也淡淡的:“皇上继位不?久,郑逢年的手却已经越深越长,如今看?来,是想趁着皇上自己的势力尚未巩固,将朝中大部分权利握入自己的手里。”
“那你……”
苏闻琢听到这不?免担心起来,若是朝中局势如此不明朗,俞景这时候入仕虽然会得睿亲王重?用,但与郑逢年周旋也艰难许多?。
虽然上一世俞景确实坐上了那个位置,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窈窈不?用担心,皇上三年前继位之时便已盯着他了,这是筹谋已久的事情,只是朝中王侯大臣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那时皇上和王爷并不?放心将对付郑逢年的事交给任何一个人。”
“而你,从科举入仕,身上没有任何家族势力,娶了我后也无?姻亲关系,所以王爷对你放心。”
这是身先士卒的事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愿意去朝堂之上当?这个先锋的俞景,已经足以让他们交付信任,因为但凡一个不小心,这株还没长成参天大树的小苗便会折在狂风暴雨里。
俞景最终走上那个位置,是他自己搏命抓来的机会。
苏闻琢说的确实一针见血,俞景揉了揉她的发,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又打?趣她道:“夫人这么聪明,若是能入朝为官,怕是没有为夫什?么事了。”
“那还是及不上夫君万分之一的。”
苏闻琢知道俞景看出了她的担心,是故意逗她的,她也承了俞景心里这份好意,与他说笑起来。
只是末了,她还是抱住俞景的腰,缩进他的怀里喃喃:“若是我真的能在这些事上帮到你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时不时夜里还要在外面奔波。”
俞景轻笑一声,揽住苏闻琢纤弱的身子,下巴抵上她柔软的发,轻轻晃着她安抚道:“以前世子常说我做起事来发狠不?要命,如今成家了,夫人只要还在,我便会保全自己。”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毕竟我夫人身子娇弱,是走两步就要喊累的,日后年纪大了可能需要我抱着才能走的动道儿了。”
话刚说完便被苏闻琢打了一下,她恼羞成怒的瞪他:“我没有!再?说你就去睡书房!”
俞景看着她的小模样,笑的胸膛都微微震了两下,还十分听话的点点头:“嗯,好,再?也不?敢说了,我夫人是全盛京城体力最好之人。”
苏闻琢哼了一声,懒得与他计较了,将话题拉回自己的正事。
“我是说真的,要不?你让东无?跟在你身边吧?我平日里也不?大出院子,如今俞韶华也蹦跶不?起来了,永安侯府接下来恐怕也是鸡飞狗跳的,我有西言跟着也应该够了。”
俞景却摇头:“你身边放两个人我才放心,况且日后我若是需要用到暗卫,定是要查些机密之事,黑市的人虽然一般来讲也能保证忠心,但总怕有那么个万一。”
“那怎么办?你日后入朝为官,总不可能事事都像如今这般亲力亲为去查了。”
“无?妨,殿试过后睿亲王府自会有人供我差遣。”
听到俞景这样说,苏闻琢总算安了些心,在心里默默算着殿试什?么时候来。
-
翌日一早,俞景去了昨夜那间医馆,他到的时候魏世昭已经在里头等他了。
医馆的老大夫也是睿王的人,将来人引到后院的一间屋子前,然后低声道:“这个小伙子伤的有些重?,昨天送来时候也就一口气了,这几日都得用针灸吊着,需要的药材也不?能马虎。”
魏世昭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人醒了么?”
“醒了,”那老大夫点头,“但是他之前被人毒哑,现在无法说话了,目前的身子状况来看,可能也无?法提笔写字。”
“无?妨,人醒着就好,我们进去看看?,福伯你去忙吧。”
那老大夫又嘱咐几句过后便又去了外头医馆里,魏世昭和俞景则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