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霜降的话以?后,裴杪微微点头,凝神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已经不止一次听裴相说起近两年的南蛮势力蠢蠢欲动,京城处处有异族人动作的蛛丝马迹。风瑶进宫有一年半了,可?南蛮势力在前两个月才被朝廷有所察觉,肯定是仗着有她在皇宫内通风报信,方才能做到不露马脚。
掌握了风瑶为?南蛮细作的证据,裴杪心中已经有了针对谢荣的大?致清晰思路,被自己的女人蒙骗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配做这皇帝。
徐家和?南蛮打了半辈子的仗,作为?将门虎女之?后,会对苗文感兴趣也正常,但裴杪还不肯完全信任他。
谢桓与谢荣的关系可?谓特殊,她对谢桓接触的不够多,还不能够肯定谢桓的心思如何,端王是忠于皇帝还是忠于大?安,这其中的差别可?谓天差地别。
她还需小心谨慎些,要尽早将此?消息告知裴相,让裴相探探徐家的心思。
裴相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作为?文人,他的理想是被载入史册成为?名垂青史的忠臣而不是帝王。他牢记先皇叮嘱,将心血与精力都放在了储君身上。
与先帝的重武轻文不同?,裴相更看重文采,因?此?当年皇子们竞争储君之?位时,他一直都最看好谢桓,甚至还安排了自己的嫡长子做谢桓的伴读。
哪料最后继承皇位的却是谢荣,这与裴相的想法大?有出入,他不信任谢荣的能力,在谢荣登基后的几年里一直不肯放松手中的大?权。
这在谢荣心中便是个解不开的郁结,也是他如此?提防裴家的主要原因?。
裴杪微叹一声,裴相此?举是在保护谢荣的权力与地位,然谢荣却认为?他野心勃勃。
只要谢荣表现的足够坏,裴杪有一定把握说服裴家另立天子,但皇位的继承讲究名正言顺,不论如何,安朝的江山几百年来都姓“谢”。
裴杪想在风瑶和?南蛮之?事上做文章,从而将谢荣拉下马,这并非不可?行。
但若裴家想取代谢氏皇族上位的话,不论成败都是“名不正言不顺”,逃不开造反这顶帽子,并被史书写作叛贼臣子,遭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因?此?,史上臣子造反与草莽英雄起.义时,总要编些“天降祥瑞”或是“替□□道”之?类的理由作为?名正言顺的借口。
这显然不符合裴相的品性与作风,裴杪也看得出来裴家男儿?并没?有帝王之?相,不论是裴大?哥还是裴二哥,都更适合做名优秀的辅臣。
那么,新?帝必然要在先皇的其他儿?子中去选择。
侧躺在榻上思索了好一会儿?,裴杪不禁感觉此?事棘手又?头疼。
要不是这幅身体短命,只有一年的时光,她早就决定自己动手夺取皇位了。大?安史上又?不是没?出过女帝,花上五年十年的时间去谋划她也有耐心,以?裴家之?势立一个傀儡皇帝便可?。
只可?惜,现在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裴杪细数了一遍从霜降那里听来的有关其他王爷八卦趣闻,也只能感叹龙生九子各不同?,那些人的才能甚至连谢荣都比不上。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谢桓是最合适的明君人选了,可?他与谢荣的交情又?令裴杪不甚满意。
正当裴杪左思右想的时候,谢荣竟天荒地破地来了揽月殿,她顿时竖起提防的心墙来。谢荣偶尔来探望她都是白天,这会儿?竟在晚上来揽月殿,让裴杪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谢荣是来找她睡觉的。
谢荣的心情有些复杂。
自年初开始,在东厂与谢桓等?势力的配合下,他已经揪住了南蛮势力露出的几根苗头,深探下去便发现其中的关系极为?错综复杂,基本?可?以?肯定已经有南蛮势力蔓延潜伏在了朝廷中。
他这几个月来都为?此?事忙的焦头烂额,心中警觉的同?时,另一种心思也开始蠢蠢欲动。
谢荣有足够的把握让裴相在这件乱案中栽个跟头,就算不能让裴家势力尽数倾倒,也足够让这个令他难以?入眠的势力落入苟延残喘的境地。
不知道为?何,越是谋划这些动作,谢荣便开始越发频繁地想起裴杪。
几个夜晚,他批看奏折时脑海中浮现的是裴杪,提起裴家时,第一个想到的也不是裴相,而是裴杪。就连冯瑶陪伴在他身边时,谢荣也抑制不住自己飞到揽月殿的心思。
裴杪已经很?久没?有缠着他了,身边没?有她的倩影音容,谢荣感觉格外清冷寂寞。
谢荣有时觉着裴杪令人厌烦,不如冯瑶那般合自己心意,可?独自一人静坐时再念起裴杪,谢荣却又?觉得和?裴杪相处时他们才更像是一对夫妻。
不论裴杪如何爱吃醋抱怨发牢骚,她总会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把他放在心中第一位去关怀,这是冯瑶比不上她的地方。
冯瑶或许纯真可?人,但大?多时候都是谢荣在拼尽全力去宠她,她做出的回应却不及裴杪的十分之?一,让谢荣感到有些挫败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