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雾白瞥了一眼太宰缠绕着层层叠叠雪白绷带的手臂,抬眼和他对视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全名,那我也不想一直用现在这种生疏的叫法称呼你。”
已经收敛好刚才一瞬间展现出的激动情绪,太宰不满地扯平了嘴角。
他望进少年那双漾满了平静和淡然的蓝色眼睛,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绝佳的好念头。
“……中也。”
太宰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自己前任搭档的名字,并没有考虑到这一行为会对当事人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我叫中原中也。”
他歪了歪头,松开了握住雾白手腕的手,微笑道:“这样你该满意了吧,鹤见川君?”
“我明白了,中原先生。”
雾白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太宰说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那么有关刚才的问题,我的答案非常简单。”
“——是买的。”
太宰的表情木然了一瞬间,弯着眼危险地微笑道:“你是认真的吗,鹤见川君。”
“我这边可是很认真在提问啊,你至少不应该用这样的回答来糊弄我吧?”
太宰的声音温柔到接近叹息,雾白却在这种语调里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危险,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动作熟练地耍了个枪花,雾白把这把手木仓完完整整地展现在太宰面前。
除了枪身上那些熟悉的划痕,握把上还有一串用水笔写的编号数字。
“中原先生,你知道横滨势力最大的□□组织,港口黑手党吗?”
太宰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不久之前才离开的老东家。
虽然是他自己随口胡诌造成的结果,但太宰现在竟然莫名觉得生疏的“先生”这一称呼都比“中原先生”要顺耳得多。
雾白没看出太宰此时微妙的纠结点,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继续往下说:“虽然港口黑手党已经足够强大,但仍然无法避免和其他的组织发生冲突。”
“冲突结束后,会有底层人员负责收拾战场,搬运尸体,整理回收可用的武器。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人会偷偷转卖一部分尚且完好的配件或者老式武器来赚外快。”
说到底层人员时,雾白的睫毛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它能用,但型号太旧了。我就是在半年前的冲突结束后,从一个港口黑手党成员的手上买到的。”
“……毕竟我需要武器来防身。”
语罢,雾白动作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枪身。
这把枪明显已经使用很久了,但它前后两任主人明显把它保养得很好。
“中原先生,我说的都是事实。”
雾白毫无畏惧地和对这个称呼有点牙疼的太宰对视,顺手把枪收回了枪套。
——他只是隐瞒了一部分重点而已。
织田作之助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前监护人,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织田作之助曾经使用过的武器?
七年前,丢失了有关过去的一切记忆,甚至忘记了自己异能力的使用方法,只记得自己名字的鹤见川雾白迷失在横滨的街头。
而唯一向那时候没有自保能力的他伸出援手的人,就是决定不再杀人,加入港口黑手党不久的织田作之助。
虽然不久之后,雾白在织田作之助的建议下暂时离开了当时十分混乱的横滨,借住在东京一户姓氏为“伏黑”的人家之后,他们的关系仍然很好。
正因为如此,雾白才会在察觉到织田作一个月一封的信里某些不太对劲的信号之后,匆匆忙忙赶回横滨看看情况。
——结果他还是来迟了。
当时的记忆非常混乱,他甚至都不太记得清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等雾白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救命恩人兼监护人行迹不明,织田作之助之前收养的几个孩子也仿佛人间蒸发,到处都找不到踪影。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碰巧遇到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贩卖武器时,买下那把沾满了血迹的熟悉手木仓,定居横滨试图寻找当时的真相。
收起心中异样的情绪,雾白对若有所思的太宰绽开一个微笑。
“这样先生你愿意相信我了吧?”
不像是说谎,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那又太过荒谬。
“当然。”
心中存疑的太宰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走上前一步哥俩好地拍了拍雾白的肩膀:“毕竟鹤见川君可是要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保护我,我当然相信你的话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他们还会在这片空间里待很久,他有的是时间好好观察这个很可能和织田作之助有关的少年。
雾白摇了摇头。
“中原先生,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雾白摇摇头,露出了安心中带点嫌弃的神情。
他眺望着咖啡店外,原本暗红色的天空被一层忽然出现的漆黑物质所笼罩,周围的空间也出现了涟漪状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