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静默了一瞬,没忍住,失笑出声,胸膛都在微微地震动。
姜千澄贴在他怀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臣妾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沈放将册子还给姜千澄,沉声道:“安置吧。”
风吹灭床头灯架上悬挂的琉璃灯,室内昏暗无比。
姜千澄眼睛适应黑暗后,看到男人脱下衣袍走到榻边,居高临下俯看她片刻,他道:“往里睡一点。”
姜千澄支起身子,半边乌发散肩,声音温温柔柔的:“陛下,还是臣妾睡外头吧,这样方便明早伺候您穿衣。”
几缕微光落在她光滑白皙的面庞之上,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在暗夜衬托下如同星辰。
沈放上榻,淡声道:“你睡外头容易滚下去。”
姜千澄睡相一向不好,否则这床榻也不会加宽到如此大,如今两个人卧在一块,中间的地方还能再卧一人。
姜千澄头枕在手上,心砰砰乱跳,等着沈放下一步的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千澄等得都快睡着了,只觉身后人突然贴了上来。
他高挺的鼻梁嵌进她颈窝里,温热的气息缠绕上来,沈放声音微哑,问:“今天用的什么香?”
气息渐渐变得旖旎。
姜千澄被他吻得耳朵隐隐发热,指甲掐进手心,轻声回答:“没怎么用香,就用白芙蓉薰了衣服,陛下是觉得不好闻吗?”
沈放看她耳尖泛起薄红,问:“你前夜侍寝时用的呢,那种似兰似麝的香?”
姜千澄微微一愣:“那夜侍寝完,臣妾凑到陛下面前给陛下擦口脂印子,陛下当时皱了皱眉,臣妾就知道陛下不喜欢那个味道,所以没再用了。”
沈放沉吟片刻,道:“没说过不喜欢,你去把那香拿过来。”
姜千澄被这奇怪的要求弄得一懵,旋即下榻,去妆奁里拿出一瓶花露,抹在锁骨脖颈那里,重新回到榻上。
罗帐中馥郁的兰香弥漫,沈放一直以来烦躁的心才渐渐沉静下来,他从后再次贴上来,看着她,问:“你这香用什么制成的?”
姜千澄一一说给他听,沈放听了后,道:“那你明日帮朕做一个这样的香囊,可好?”
沈放前世与姜千澄同榻共眠近六年,对她身上的香味再熟悉不过,早已形成习惯,改不了。
所以今夜姜千澄不在身旁,没了那味道,沈放孤枕难眠,心生烦躁,夜不能寐,才会冒着寒风来昭仁宫找她。
至于再让姜千澄侍寝,沈放还没脑子昏到那种地步。
他笑着问:“好不好?”
姜千澄乖巧地点了点头,柔顺的乌发披散在男人肩膀上,红唇微启:“那臣妾帮陛下做一个香囊,陛下喜欢什么花纹的?”
沈放抚了抚她的脑袋,眉目含笑,“但凡妱儿做的,朕都喜欢。朕乏了,先就寝了。”
沈放阖上双目后,呼吸渐渐平稳。
姜千澄盯着他高挺的鼻梁,好一会,才拉过云被,裹着身子。
她背对着沈放,心里情绪万千,白日里他说她就是一个玩物的话语历历在目,她嘴角扯了一个牵强的微笑,默默安慰自己——
这后宫的玩物有何止她一人?只要自己还在这后宫一天,她就逃离不了讨好君王的命运。
除非她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听安姑姑说,像皇帝这个年纪的男子,只要开过一次荤,那就都是龙虎精神,夜夜折腾,而沈放,昨晚吻了她后,拒绝留宿在她宫里,今夜又借口太乏了,早早就歇下。
甚至连第一次召她侍寝,听说都是在军营里喝了鹿血助兴。
难怪登基一年多,他踏足后宫的次数如此少。
皇帝或许身体,不太行。
甚至这次西郊巡营,被野狼抓出的伤口,会不会也落下成为旧疾?
姜千澄长吁一口气,想今夜逃过一劫,至少不要在那方面伺候他了,她渐渐沉入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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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刚刚亮,姜千澄起身帮皇帝更衣。
她站在帝王身前,手搭在玉革带上,替他扣紧束玉带,沈放却“嘶”地一声,轻轻皱眉,目光透过冕珠看她。
姜千澄忙道:“是臣妾手脚没轻重,弄到了您的伤口,陛下还疼吗?”
沈放将玉带扣子解开了点,道:“不是,是扣得太紧了。”
姜千澄局促地收手,听沈放道:“从今日起,你别去崔贵妃宫里了请安了,去陪太皇太后。”
姜千澄微怔,点点头:“知道了。”
她恭送皇帝离去,“臣妾傍晚便去养心殿,给陛下送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