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的时候,陆歌月下意识握紧垂在身边的手,心底涌上一股愤怒。
今夜,本该是她借着这场踩踏事件,在京中扬名立万,被众人敬仰的一刻,却被宋绾毁了。
天下人只记得爱护百姓的长公主,没人记得她陆歌月这个救死扶伤的神医。
而顾沧溟则眸光沉沉的望着宋绾方才站过的食肆二楼,他永远也忘不了方才所见的那一幕。
通天的火光都打在了那道纤细挺拔的人影上,红衣猎猎,他看清了她坚定果断的神色,以及那双漂亮鲜活的双眸。
清脆的马蹄声传来,顾沧溟看过去。
有人牵着马从远处走到了小巷子口,宋绾骑在马上,似火胜枫的衣衫在夜风中拂动,单薄挺直的身影映着斜挂在空中那轮明月,像是水墨画中的剪影,缥缈而充满仙气。
“是长公主,是长公主。”
护城军激动的大喊声在夜色中传出去,骑在马上的宋绾下意识偏头望过来,目光清澈温柔的倒映着整个夜色。
顾沧溟有点看不明白她,她曾是他的妻,可她的温柔和明媚,都不属于他。
当目光和宋绾对视的时候,顾沧溟的心房仿佛被人拿着鼓槌,重重敲击着。
嗵嗵……的心跳声如擂鼓在耳边响起,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期待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对他笑一笑。
可宋绾却似没看见他一般,对她的子民露出一个温和明媚的笑容后,便视若无睹的收回目光,骑着马朝前方走去。
望见那抹红衣人影眨眼消失,顾沧溟下意识追上去。
“夫君。”
陆歌月下意识伸手去拽他,却被顾沧溟甩开,“扑通”摔在地上。
膝盖和掌心在地上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痛中,陆歌月双眼通红的望着顾沧溟:“夫君,你要去哪里?”
柔弱委屈的声音,成功让顾沧溟顿住脚步。
他回头,居高临下的睃着跌倒在地的陆歌月。她还怀着身孕,湖绿色的衣裙被灭火之后的黑色脏水弄脏。苍白柔弱的脸上还站着血迹,这是她救人时留下的。
对上爱妾柔弱委屈的双眸,顾沧溟心中一软。
他回头望了眼宋绾离开的方向,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陆歌月面前,在她崇敬痴迷的目光中,神色温柔的弯腰,将陆歌月从地上抱了起来。
“不要为了陆歌月杀我。”
在陆歌月被他抱在怀中的时候,宋绾那濒临绝境的凄厉绝望嘶鸣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顾沧溟浑身一僵,手中微松,陆歌月差点从他怀里跌下去,幸好她及时抓住顾沧溟的衣襟。
“夫君?”
听见陆歌月狐疑的声音,顾沧溟瞬间反应过来,紧紧抱住陆歌月。
“夫君,你的肩膀还有伤,放妾身下来吧。”陆歌月双眼心疼的望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肩头,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疼,才抱不稳自己。
“一点小伤,无妨。”顾沧溟淡道。
他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只要不是性命之伤,对他而言,都能忍受。
更何况,陆歌月今晚受到了惊吓,需得好生爱护。
顾沧溟垂眸瞧了眼陆歌月略显苍白的柔弱脸庞,眸光沉沉的想,他怎么会为了陆歌月伤害绾绾呢?
那是他的妻,他年少时的爱恋,他敬重她都来不及。若非宋绾为了陆歌月和他置气,两人又怎会闹到这一步?
被大火焚烧过的屋舍房梁,发出烧焦的‘噼啪’脆响声,宋绾望着冒着阵阵青烟的屋舍,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公主请放心,逃掉的刺客已经被抓住了。下官定能审问出到底是谁想害公主。”
苏琼章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
宋绾回神,看着帮自己牵马的那抹红衣人影,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我大概知道是谁想害我……”
前世今生,她的仇人就那么几个,不过抓人得要证据啊。想到这里,她又说:“还劳烦苏相审帮本宫出证据和真相。”
“公主放心。”苏琼章笑,菲薄性感的唇像是被最艳丽花汁晕染出的色泽:“公主之事,一直是下官心中重中之重。”
苏相又在撩我了。
宋绾脸色红彤彤的想,苏琼章好好的权臣不当,怎么总想和她搞男宠文学?
这真的要命。
宋绾忙说:“苏相,不如你也骑马?”
避开男宠文学第一步,学会尊敬苏相。
苏琼章望着她笑:“护送公主安全回宫,乃下官的职责,公主不必客气。”
缰绳被他白玉般的手指握着,好看极了,就连那双望向宋绾的双眼好似也有月光穿透,浮着漂亮的熠熠流辉。
他站在马下仰头望着她,红衣猎猎灌满了夜风,像一幅华美艳丽的画。
“你俩都是一身红衣,远远望去竟然像要成亲似得。”三公主幽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胡……胡说……”宋绾呵斥,有些结巴,也有些脸红。
苏琼章扭头看向骑在马上的三公主,那双阴凉凉的双眼,浮现赞赏之意:“三公主觉得我们像?”
“不像。”三公主感觉自己被威胁了,于是赶紧说:“一点都不像,我刚才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