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刘彻很是郑重地对他母亲说:“田蚡是母后的亲人,并不是朕的亲人。但凡心里有一点点朕,也?不会亲自前往霸上迎接刘安。
“淮南王还没说什么,他倒先上赶着奉承刘安,他乃高祖皇帝的亲孙,朕无子,哪天朕先死,皇位非他莫属。母后,田蚡来报喜时有跟你提过此事吗?儿子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怎么待他是您的事,与朕无关,朕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田蚡’二字!”
王太后迟疑道?:“他如今知道错了。”
“他是知道朕厌恶他,不会再用他。休要再提醒朕缺人,朕缺的是征讨匈奴的将军,并非田蚡这等阿谀奉承的小人。”
王太后想到田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试探着说,“当日太皇太后那事……?”
“您不提儿子都不想说,他确实把祖母安插在宣室内外的人一一除去。然而,全换成他的心腹。他想做什么?”
王太后张口结舌,“有这等事?”
“您不知道也?该可以想到。您弟弟什么德行,您一点不知?我是不知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也?不想知道,此事到此为止。”
王太后忙喊:“且慢!他的这个孩子的母亲是淮南王翁主刘陵。”
刘彻回头道:“恭喜!舅舅可算如愿以偿,同?淮南王又近了一步。”
王太后神情木然的看着?他越走越远。
春陀摇头叹气。
刘彻轻笑,“田蚡又不是你舅舅,怎把你愁成这样?”
“奴婢是可惜了太后。太后多么聪慧的女子,怎就在田蚡这事上犯了糊涂?奴婢觉得太后要比卫夫人聪慧。卫侍中那么小,卫夫人都不曾惯他。”
刘彻:“她是不聪明,但她活的明白。她比母后会疼弟弟,但她是自个疼,从要求朕做什么。”
“奴婢也?是这个意思。太后把长秋殿的金银玉器都给了田蚡,陛下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太后为何不明白呢?”
刘彻:“她明白,只是她认为天下也?有她一份,毕竟朕是她儿子。给她弟弟一官半职有何不可?她弟弟贪污苦的是百姓,又不是朕这个皇帝。百姓是什么?是草芥,死就死了。殊不知田蚡那个畜生一旦得势要的不是一两条人命。”
前?世?他被田蚡糊弄,黄河泛滥,他没用窦婴,而是令田蚡前往,那畜生为了他的田地,胡乱堵黄河,此后十几年那一段黄河几乎每年都会出事。当地官吏惧怕他,不敢奏禀,直到他视察时才发现。那时田蚡坟头上都长草了。他纵然想把田蚡拖出来鞭尸,也?没有尸体可鞭。
春陀吃惊,“他害了很多人?”
“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你觉得呢?”
春陀打了个哆嗦,“奴婢若,若是惹到他——”
“他连窦婴都可以除去。他以前可是恨不得把窦婴当成亲爹供着?。”刘彻道?
春陀忽然就想到了田蚡以前?在未央宫安插的那些人,给他个机会,他恐怕真能除去陛下这位他看着?长大的亲外甥。
“太后不知?”春陀问。
刘彻:“你去告诉太后,太后会觉得所有人都要害她的好弟弟。也?不想想‘所有人’为何不害别人,只盯着他。不提他,烦人。朕去——”
“怎么了?”春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窦婴正往温室去。春陀连忙大声喊,“丞相,窦丞相,陛下在这儿。”
窦婴隔着?细细的雪帘看到天子,疾步过来,“陛下万安。”
刘彻:“你来了,朕难安。先去温室。”
甫一进温室,刘彻就感到周身暖暖的,扔下大氅,问道,“何事?”
“陛下昨日出城了?”
刘彻想笑,“想要棉花?”
“微臣不敢!”窦婴忙说,“微臣只是想知道那个非常好用的棉花有多少种子,来年在何处种植,陛下务必早点拿出个章程。否则怕是只能在皇庄种植。”
刘彻想问此话何意。忽然想到他那些亲戚,他大姐二姐三姐过来要点,三公九卿各国王爷讨一点,七分八分,百亩棉籽也经不起这样分。更别提分给百姓了。
不给百姓只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垄断,借此牟利。这个利到不了刘彻手里,把他们养肥了还只会给刘彻添堵,屁用没有。
思及此,刘彻道:“丞相提醒的极是。春陀,从今日起到明年夏,除了群臣任何人不得入宫。包括平阳侯和平阳公主以及窦太主。”
春陀正想应下,“离除夕没几天了。”
“去年黄河泛滥,定是上天对朕有所不满,今年除夕一切从简,为民积福。”刘彻对窦婴说,“朕说的这些你再润色润色,写在木板上走时顺手挂到宫外。”
窦婴问:“除夕那日微臣也不可以去长乐宫给太后太后请安?”
“她不看见你就是大安。”刘彻打量着他,“太皇太后有多烦你心里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