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神情一怔,转向刘彻,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没听错?”
刘彻讷讷道:“你?娘出息了,居然舍得买酒。”
卫青和卫长君的俸禄比东方朔高,然东方朔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卫青和他哥要养全家,还要养两匹马,卫莱若不给他们钱,日子也是够拮据。
卫媼不想再过吃糠咽菜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得了卫莱的补贴也没敢挥霍,买的最多的便是食材。像黄酒和米酒平时也不买来给卫长君喝,只有逢年过节才打二斤,一家人尝尝酒味。
卫莱道:“你?我看错了?”
刘彻摇了摇头,“你?一个人有可能,朕不可能,朕见过她好多次。”话音落下,就见母女二人挤开人群,抱着酒走了,看也没看豆油。
卫莱在这边待不下?去,“我们从后门走吧。”
霍去病养在卫媼和卫少儿身边,她俩如此反常刘彻也忍不住担心,担心卫媼和卫少儿一高兴,脑袋一抽给霍去病灌酒。
刘彻令面生的侍从把车赶到后门,就和卫莱过去,留春陀主事。
甫一进宫,刘彻就令人去找卫青。
卫青听到卫莱说他娘买辣死个人的白酒,比她和刘彻还惊讶,“阿姐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错。今天初十,明天十一。”刘彻算一下?日子,“告诉你?那些师傅,你?明天下?午出宫。”
卫莱:“趁着宫门未关收拾收拾回去吧。让他多待一晚,他也睡不着。”
此事可大可小,刘彻道:“也行。”
卫莱还是不放心,“青弟,你?正长身体,万万不可碰那个酒,去病更碰不得。”
卫青在宫里?一年多,可经历了不少事?。先是刘彻夺权,收拾群臣,接着丞相窦婴都要避其锋芒的田蚡被按下?去,宫中禁卫大换血,前一日还跟卫青打招呼的人,第二天没了踪迹等等。少年人不得不小心谨慎,性子也越发沉稳。
卫青的转变刘彻看在眼里,他回去了,刘彻放心下?来,屏退左右,问卫莱:“是不是为了招待陈掌?”
“不可能,要招待也是招待我那个大姐夫公孙贺。”
刘彻:“公孙贺乃太仆,明天不是休沐日,他又不能回家,更别说去卫家,拿什么喝她的白酒?”
“陈掌就这么闲,无官无职?”卫莱问。
卫莱厌恶此人,刘彻没令人查卫少儿的那个相好陈掌在何处当差,他上辈子知道陈掌此人又是在几年后,自是不知此时的陈掌在做什么,“纵然有官职在身也是个文?书小吏,可去可不去。”
“真如你?所言,我那个母亲更不可能买酒招待他。”卫莱摇头不信,“她眼皮子没这么浅。”
刘彻很想笑,“你?当她多么高瞻远瞩?”
卫媪大半辈子都在平阳侯府伺候人,穷人乍富的毛病她都有,起初自卑不敢跟前后左右邻居来往,胆子稍微大一点卫莱又是吓唬她又是令她深居简出,这才没惹出事来。
卫青急忙忙赶回家,问她买酒做甚。卫媪反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卫青胡诌同僚出来办点事,不巧看到她和卫少儿。卫媪信以为真,就说卫青还小,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不许卫青再问。
卫青提前出来,可以在家呆两天,他母亲不讲,卫青也有办法,趁着母亲和姐姐睡着,敲开门房的门,找他询问最近都有谁来过。
门房来卫家一年多,很清楚卫家四卫公子若有一个有出息,一定是卫青。卫青找他,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翌日上午,卫莱正眼巴巴等鱼儿上钩,卫青随春喜进来,卫莱顿时顾不上鱼,“出什么事?了?”
卫青下?意识看春喜,春喜借故躲走。
“可以说了。”卫莱道。
卫青的声音比平时低一点,“阿姐,母亲确实买了酒。”
“为谁买的?”
卫青:“陈掌,曲逆侯的后人,你?知道吗?”
卫莱惊愕,险些脱口而出,真是他?看到卫青好奇的模样,意识到卫青并不知道她来自未来,“陈平我知道,陈掌从未听说过。二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认识她?在平阳侯府认识的?”
“他不是嫡支,小吏一个,平阳侯不大可能同他来往。”
卫莱:“最近认识的?二姐有没有说何时?”
“怕二姐认为我还小,糊弄我,我没敢问他。门房说上月月底。”卫青担忧,“母亲看起来很喜欢他,听门房说二姐想跟他好,可他已成家,二姐总不能当妾?妾可以随意买卖,如同奴隶一样,我们好不容易从平阳侯出来,怎么可以又回去。”
卫莱安抚他说:“你?是对的。门房有没有告诉你?,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昨晚的事?卫青还没忘,无需回想,直言道:“二姐去东市买菜,钱被人抢了,是他帮着追回来的。二姐请他去家里?,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门房说此人仁义,英俊高大,若没娶亲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发现卫莱眉头紧锁,“阿姐,怎么了?怀疑门房便我?”
卫莱微微摇头,“陈平长得就好,他显贵后儿媳妇定才貌双全,这才隔几代,后人不可能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你?说他们相遇这事?,我总觉得在哪儿听过,话都到了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忍不住朝脑门上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