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来人,沈剑只好先去了前厅。
回竹苑的路上,姬明镜好奇地问:“小桃,为什么说他们来者不善?”
听说沈剑曾中武状元,在都城当过差,后来才调任到了龙祁,都城应该有他的旧识吧。
小桃压低了声音:“姬姑娘,如今都城是多事之秋,皇位更迭,太子与二皇子争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姬明镜没去过都城,对华夏国的情况只有个大概的印象,皇帝老儿岁数大了,儿子们都想当新皇帝,闹闹哄哄斗了许久,最后只剩下太子和二皇子,两兄弟早已反目,二皇子发威,将太子赶出了都城,但太子并未认输,一直在伺机而动。
这些和龙祁有什么关系呢?龙祁地处边陲,比起繁华的都城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见她眉头紧皱,小桃劝道:“姬姑娘,我们帮不上忙,先回兰苑等消息吧。”
姬明镜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却没有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
“不行。”她停下脚步,“小桃,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
说完,她朝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
施了个障眼法,姬明镜变作一只小山雀,躲在前厅的窗户外,伸长脖子朝里看去。
只见,除了老夫人和沈剑外,厅内的确有一位陌生男子,他身着深蓝绸衫,长眉细眼,鹰钩鼻,面目看上去有几分阴沉。
男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道:“沈将军,太子殿下虽未能亲自前来,但也给足了好处,他允诺,若是事成,你就可以回都城当差,殿下会封你做骠骑大将军,掌管五十万兵马,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老夫人闻言,眉头紧皱:“李大人,话虽如此,但都城之事乾坤未定,太子殿下无权调动天下兵马,若是剑儿跟你带兵离开龙祁,岂不是……”
李承毅打断道:“哎!老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圣上病危,太子殿下就是正统,怎会无权调动兵马。”
他气定神闲地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喏,见令牌如见圣上。现如今逆王猖獗,太子殿下为了江山社稷,只好集结四方之力,龙祁的十万兵马虽不算多,但也应当听从殿下调派。”
他别有意味地看了眼沈剑:“沈将军,守护北部的大军可不止你这一处,风鸣的程将军已经答应相助殿下,他麾下的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若你执意不肯,恐怕到时候,程将军便要先改道龙祁了。”
姬明镜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这是在威胁沈剑?
听这意思,被赶出都城的太子居然想了个昏招,打算调用守卫边疆的士兵来助他争夺皇位。
这太子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如果没有士兵守城,外敌来了,城内的百姓该怎么办呢?
可来使手持圣上的令牌,沈剑若不遵从,就是抗旨,就算他愿意抗旨,还有风鸣的二十万大军来逼他就范。
这下可如何是好?
沈剑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星眸寒意凛然,停顿许久,道:“我可以出兵,但要留下两万士兵守卫龙祁。”
李承毅表情不悦:“哎……沈将军这又何必,太子殿下说十万,就是十万,令牌我都带来了,军令如山,岂可有所保留。”
沈剑沉声道:“龙祁士兵食的是百姓米粮,不能弃百姓于不顾。”
见他神色认真,李承毅笑了起来,连连摆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姓的粮就是皇粮,沈将军是圣上钦点的武状元,连谁是主子都分不清了吗?”
沈剑眸光一利:“既然是圣上钦点,沈剑自当为他守好北界子民。”
李承毅收敛了笑容:“沈将军,莫非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剑蓦然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形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杀气十足的眼神直直刺向了李承毅。
“是,又如何?”
李承毅被吓住,手指一抖,茶杯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还……还不到这个地步,不如我先传书给殿下,再看看他的意思?”
老夫人见气氛僵硬,在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老身觉得,李大人说的不错,不如大人在府中先行住下,等候太子殿下的消息。”
李承毅看了眼沈剑,强笑道:“多谢老夫人美意,我还是不打扰了,太子殿下的话我已经带到,这就告辞。”
说罢,他飞快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姬明镜看着他仓惶离去的背影,心中咯噔一声,有些不祥的预感。
她想了想,打开法眼看向李承毅,见他头上黑气四溢,又隐隐缠绕着些白色,竟不是个短命的人,莫非,太子殿下会是最后的赢家?这样一来,沈剑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她咬了咬牙,回头望向沈剑,顿时睁大了双目,沈剑身上的怨戾之气竟比上次见的多了一倍,如密不透风的藤蔓,张牙舞爪地攀附在他四周,看上去很是奇诡。
按照这个长法,过不了几日,沈剑身上的黑气就要完全吞噬他,那他离死期也不远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快?明明当时寂尘……
姬明镜收回法眼,愣愣地看着他,手中来不及吃的糖葫芦被体温融化,鲜红的糖汁滴在手背,黏腻一片。
她犹豫片刻,将糖葫芦伸到嘴边,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却食不知味,珍而重之地吃掉了所有果子,然后将木棍折成两半,收进口袋中……